“卑職給皇上請安!”
巧一恭謹地跪下叩拜。
而後殿內便陷入沉默,老皇帝既沒叫起,也沒和步雲說話,隻陰沉著臉,盯著階下惴惴不安的某人。
某人自是頭也不敢抬,老老實實貼著地磚,沒有動彈。
“你把朕的話,當耳旁風?”
老皇帝指節敲擊著龍椅的扶手,緩緩開口。
第一句話就是壓迫感拉滿的質問。
折子裏,皇上確實讓自己“提頭來見”。
“卑職不敢。”
巧一再次俯身叩頭,“卑職擔心皇上還有話要問卑職,加之一路上還要照拂步雲主子,故而……請皇上治罪!”
“你還有臉提照拂?”
老皇帝陡然抬高了聲調,“照拂主子,能讓雲兒中箭?”
沒等巧一回答,步雲趕忙道:“父皇,女兒已經無事了,您沒看見,現在可跑可跳,早就恢複如常了。”
步雲一邊說著,一邊起身,做了好幾下高抬腿跳躍的動作。
“好了好了,快坐下,傷筋動骨一百天,這一百天內,你都不要大幅度活動。”老皇帝急急說道。
步雲巧笑嫣然,並未回到位置上坐著,而是湊到了皇上身邊,搖了搖老皇帝的胳膊,用撒嬌的語氣說道:“既然這樣的話,那父皇早點放我們回府休息吧~”
他的寶貝女兒,正在明晃晃地為地上跪著的那小子求情。
老皇帝在心裏不住地歎息。
“朕知道,你一貫愛護著自己身邊的人,可巧侍衛護主失職,朕是一定要給他一個教訓的。”
老皇帝拍了拍步雲的手,步雲見皇上鐵了心要罰巧一,隻得先回去坐著,再見招拆招。
“卑職自知罪無可恕,請皇上重責。”
巧一久久跪著,雙手抱拳道。
“來人,拿板子來。”老皇帝命令道。
“父皇~”步雲再次開口,“如今巧一已經是您親封的撫遠將軍了,怎可動輒還板子上身。”
自己女兒開口,老皇帝冷冰冰的臉上又泛起笑意,“雲兒說得對。”
隻見他轉身吩咐身旁的小太監,“傳軍棍!朕要將這小子軍法處置!”
“父皇!父皇不可啊父皇!求您開恩饒了巧一這回,本宮已經罰過他了,他還自己用鐵質的劍鞘加罰,軍中人人可以作證的啊父皇!”
見老皇帝來真的了,步雲連忙跪到皇上麵前,連連叩頭替巧一求情。
巧一從未看到過如此卑微的主子,主子一身傲骨,卻為了自己和皇上磕頭作揖,說盡軟話。
鼻尖驟然一酸,眼中已是水汽氤氳。
“主子,主子莫要替巧一擔心,這是巧一該承受的。”
巧一膝行幾步,上前扶住了公主。
老皇帝亦是站了起來,走上前去親自將步雲扶起,“你身上的傷未必好全了,何必為了這個小兔崽子行此大禮。”
“小全子,你帶公主先去偏殿休息,朕有話要單獨問問巧侍衛。”老皇帝又道。
完了,完蛋了,全完了,步雲心裏大呼不妙。
父皇把自己和巧一隔開,“是死是活”就全看巧一自己的造化了。
步雲無奈隻得先行告退,離開的時候一直給巧一使眼色,可巧一拘謹地埋頭跪著,餘光都不敢追隨著公主。
“除了巧侍衛,你們都退下吧。”老皇帝道。
一時偌大的殿內隻剩下巧一和皇上兩人。
“過來。”老皇帝語氣似乎緩和了一點。
巧一緊張得不行,殿內隻有他們倆,他若是再把老皇帝氣出了個好歹,這罪過不就更大了嗎?
巧一腦子裏亂糟糟的,聽了皇上的命令,竟手腳並用地爬了過去。
就這?自己的寶貝女兒小心護著的,就是這個呆頭鵝一樣的小子?
“起來吧。”老皇帝皺著眉頭,不耐煩道。
養心殿的地剛被小太監拖過,薄薄一層水漬,略有些滑,巧一又手腳並用地爬了起來,垂著頭站在老皇帝麵前。
老皇帝明顯一愣。
平心而論,賑災和平亂的事,陸巧一都做得挺不錯的,他給巧一升為將軍,也是實至名歸。
自己若真重罰了這小子,步雲第一個就會和自己鬧別扭。
親情和一個外人之間,還是自己女兒的心意要緊。
“如果,如果皇上真想處罰卑職的話,不如對卑職行家法吧。”巧一道。
他是公主家的,行家法,讓公主來打,避免了公開受刑的尷尬,也成全了步雲和皇上的情誼。
家法?
老皇帝心裏一驚,手中盤玩的玉石球怦然落地。
踏步上前揪住巧侍衛的衣領,老皇帝壓抑著怒氣道:
“說!你給朕從實招來!你和韶音公主進展到哪一步了?膽敢用這層關係來威脅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