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雲心下已然生疑,巧一這孩子在她麵前撒不了謊。
演技實在不過關,溜圓的眼睛早沒了精神,還四處亂瞟。
算了,露餡兒就露餡兒吧。
巧一轉過身背對著主子,認命地閉上眼睛。
步雲心頭一緊。
心中的怒氣慢慢上升。
“難不成袁天祥那老狗,背著本宮對你用了刑?”步雲直接開罵。
巧一低著頭避開主子的目光,“沒有,沒有,袁將軍不曾為難屬下。”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
步雲擰緊雙眉。
巧一心虛地抿著嘴唇,沒有立時回答。
步雲心裏突然咯噔一下。
“本宮再問你一遍,到底怎麼回事?你已經撒了一次謊了,這次該怎麼回話,你自己掂量。”
巧一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屬下輕薄主子在前,皇上責問在後,巧一想讓自己牢牢記住教訓,故而……故而每日在軍中尋個僻靜處自罰……”
每日。
自罰。
步雲聽得腦袋都快炸開。
心裏一揪一揪地疼。
但更多的是生氣。
小崽子不尊重自己的事,她已經罰過了,並且明確和巧一說過,已經原諒他了。
皇上追究他沒保護好主子的事,她也直接說過,由她來搞定,讓他盡管放心。
至於自罰,步雲更是不知道和小崽子說過多少次了,不許他自罰,犯了錯由她親自來罰。
可小崽子還是把自己弄成這個樣子。
她還要怎麼做?
步雲不懂。
她已經該大度大度,該保護保護,該體貼體貼,該教育教育。
橫豎小崽子並不領情,逮著機會就可勁兒地作踐自己。
然後還和她撒謊,如果不是她問起,他還打算演一出——“瞞天過海”。
步雲隻覺如鯁在喉,怒氣值飆升。
單手將巧一揪著領子從地上拎了起來,步雲掄圓了胳膊,直扇了小崽子一記耳光。
“滾出去,什麼時候想清楚了,什麼時候再進來!”
步雲怒喝道,言罷又是結結實實的一掌,扇在了同一側。
巧一仍被公主拎著領子,動彈不得,左半邊臉迅速腫起。
熱辣辣地疼。
巧一知道主子是真的生氣了,不然不會打自己的臉。
還將自己趕出了帳外。
巧一心裏很亂,他不知該如何麵對主子,更不知該如何麵對自己。
僵硬地撐著自己的軀體走出帳外,巧一的視線早已模糊得看不清路。
才走到拐角處,巧一便緩緩蹲了下來,抱著膝蓋淚流滿麵。
卻怕主子聽到,不敢哭出聲音。
就這樣過了不知多久,丁太醫哼著小曲兒從自己帳內走出,見著巧侍衛蹲在不遠處哭得不管不顧,愣了一下,連忙將人先拖回了自己帳內。
巧一好歹是公主的侍衛,怎麼能在人來人往的軍中如此丟人現眼。
進了丁太醫和陸十的帳子,巧一索性坐到了地上,任憑涕泗橫流。
什麼也不能緩解他內心的愧疚,巧一覺得自己腦瓜子嗡嗡的,什麼事情也想不清楚。
丁章和陸十隻好蹲在巧一身旁,一個遞帕子,一個低聲勸慰。
“這是怎麼了?公主又惱了你?”丁太醫試探著問道。
巧一不說話,隻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手中的帕子也窩成一團。
丁章衝著陸十攤了攤手,合著這位小祖宗是被公主丟到了帳外?然後又被他撿回來的?
那他得負責到底。
“你不說的話,那我隻能去問公主了。”丁太醫故意道,說著便要往外走。
巧一當即死死拽住了丁章的衣角,“丁太醫,你別去,是我的錯,主子心情不好。”
步雲這邊,已經披了外袍,出帳去尋巧一。
帳外無人,步雲想了想,直接進了丁章的帳子。
一掀簾,便看見癱坐在地上默然垂淚的巧一。
媽的,小崽子又折騰自己!
步雲上去就是一腳,“起來跪著!”
主子竟然來尋自己了,是已經不生他的氣了嗎?
巧一有些驚喜地起身,卻不敢直視主子,隻默默跪好。
丁太醫和陸十也就勢由蹲轉跪,向公主問安。
“陸十,你出去拿一個軍棍回來。”
步雲環抱著雙臂,冷笑道。
主子發話,陸十不得不遵命,隻能拱手倒退,出帳去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