寢殿裏,步雲一手端著碗虛虛接著,另一隻手夾起一塊茄子,緩緩遞到巧一嘴邊,“嚐嚐這個,廚房的新做法,用油炸完再炒的。”
巧一張嘴吃下,細細嚼著,確實外焦裏嫩,美味可口。
步雲就著筷子給自己也夾了一口,綿軟入味,怪不得小家夥兒吃完一塊,便兩眼放光地等著下一塊。
又喂了一塊到巧一嘴裏,步雲笑嗬嗬說道:“得虧現在有本宮抱在懷裏攔著,要不然府裏的茄子恐怕還沒長大,就被某人偷摘了去。”
巧一也回想起,入府第一天,自己便因為沒趕上晚飯,偷摘了院裏的茄子被罰跪,而如今,自己正在被主子一口接一口地喂食茄子。
那時的他根本無法想象,今時今日的自己還有人疼了。想著想著,一滴熱淚便滾落下來。
“怎麼還哭上了,本宮逗你呢。”步雲忙放下碗筷,幫巧一拭淚。
奈何巧一的淚水像開了閘一樣,越流越多。
內心難以遏製的情感在此刻迸發,巧一忍不住扶著公主的肩,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直到清晰地聽見公主肚子裏咕嚕嚕的響聲,巧一才起身擦了把眼淚,有些懊惱地說道:“屬下該死,餓著主子了。”
步雲親了親巧一濕漉漉的小臉兒,“不哭了昂,都哭成小花貓了。”
兩人終究是就著同一副碗筷,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了飯。
入夜。
主子沐浴的時候,巧一便老老實實在床上趴著看書,有自己“不務正業”在前,後麵的兵法學習,主子怕是不會讓自己舒舒服服地就把書給背了,還是得早做打算,提前溫習,以防萬一。
他貪看新送來的話本,其實還有另一個原因。
戰場上刀劍無眼,他如果真的隨軍出征,與主子再見一麵隻能憑借天意。
臨走之前,他私心想著,再給主子留些關於自己的念想。
不過這些,不可和公主挑明,否則主子便不會允他從軍了。
步雲擦幹頭發回到床邊時,巧一已經睡著了,腦袋還壓在書上。
步雲忍不住笑了出來,一看書就犯困,這可不像她。
將壓在某人頭底下的兵書輕輕抽出,巧一還是醒了,迷迷糊糊地說道:“主子回來了,被窩已經暖好了。”
步雲看著睡眼朦朧還不忘念念有詞的小家夥兒,哪裏還舍得責備,一躺下來便將人舉到自己懷裏。
次日。
丁太醫來吃早飯的時候,看到巧侍衛在一旁站著啃包子,便當著公主的麵歎了口氣。
“不愛吃就滾。”
還沒等他開始苦口婆心的勸說,步雲便丟下一句,把他給噎住了。
寢殿外,小葉子回稟府裏來了自稱是宮裏的人,嚷嚷著要見公主,陸七已經攔下,正在門口陪著說話。
步雲便跟著小葉子去了前門。
一時寢殿就剩下巧一和丁太醫兩人,巧一給丁太醫遞了個包子,“豆沙餡兒的,吃吧。”
丁太醫一邊稱謝接過,一邊暗自欣喜,公主心裏還是有他的。
丁太醫沒有想到自己的心裏話已經從嘴裏直接嘟囔出來了。
巧一撇了撇嘴,“老丁,你別自作多情了。是我和主子說了自己想吃,主子才命人做的。”
你小子,借花獻佛,欺騙他老人家感情。丁章心中微微有些異樣,不過他還是更關心巧侍衛的傷和他與公主的關係。
“你怕公主嗎?”丁太醫探詢著問道。
“嗯。”巧一回得坦蕩。
巧一想了片刻,“怕。”
又補充道,“也不怕。”
合著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丁太醫便不再多嘴,摸了摸巧一的脈,留下了幾個小藥瓶,又一一告知巧一如何使用。
公主府門口。
來人看著年紀不大,但性子很急,仗著身量小,到處亂鑽。府裏的侍衛瞧著他穿著宮裏的太監的衣服,也不敢硬攔。
“怎麼回事?”步雲問道。
“韶音公主!求您救救汪隨堂,汪文植!他快被人打死了!”來人說話已經帶了哭腔。
這話雖是求救,可誰聽了都會難以置信,司禮監是皇上欽點的權勢部門,一般人豈敢對司禮監的隨堂動手?
“你說清楚,可知道是什麼人對汪文植動的手?”步雲又道。
“奴才不知……是汪隨堂讓小的來公主府報信,說隻有公主能救他!”
步雲心裏一沉,這小太監到底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汪文植知道太多公主府的事情了,這人萬不可落在他人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