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雲不疾不徐站在一旁拍了拍手上的灰,旋即狠狠撥弄了下這人的腦袋。

汪文植的身體,就著棍子被翻轉了一整圈。

步雲見這人還沒什麼反應,便要上手去轉第二圈。

“韶音公主饒命!”汪文植絕望地叫了出來。

步雲翹起嘴角,“非得如此,才肯好好說話。”

汪文植已疼得滿頭細汗,步雲卻踹了踹他的後背,讓他持續在棍子上搖晃。

“都說太監是沒根兒的東西,招得可真快。”

見太監的身份也被識破,汪文植顧不上臉麵,連聲求公主把自己放下來。

“先說你是誰。”步雲停了手,站到一旁。

“奴才司禮監隨堂太監,汪文植。”

哦?這人竟是司禮監的。

步雲在房中來回踱步,司禮監本來是個沒什麼權力的部門,但自上次老皇帝發覺奇雲閣已不再完全受皇帝一人控製後,仿前朝舊製,有意在內廷重新培養自己的勢力。

扶植司禮監,便是老皇帝重要的一筆。

步雲一腳把棍子踢到地上,汪文植哆哆嗦嗦地自己活動著送了綁,忍著膝蓋的疼痛跪好。

“假冒欽差,是死罪,你不怕死麼?”

汪文植看向公主,滿臉悲戚,“奴才得知老家受災嚴重,求了掌印放自己回鄉一看,結果奴才回來時,父母親和妹妹均已餓死在屋內,奴才……還是來晚了一步。”

步雲拽了張椅子,坐了下來,如今司禮監地位比往常高出許多,隨堂太監被準許回鄉探親,也是有可能的。

“奴才厚葬了親人之後,對這個知府朱頁恨之入骨,於是花錢雇了幾個小廝,憑借著大內侍衛的腰牌,勒令他們放糧賑災。”

汪文植一張俊臉本已被先前的刑罰搞得有些狼狽,此刻加諸仇恨,倒顯得可怖至極。

見公主似乎並不相信,汪文植又叩首解釋,大內侍衛的腰牌,是因為他們太監的身份出入各處多有不便,司禮監掌印給他們每個人發的。

步雲對汪文植並沒有敵意,真欽差也好,假欽差也罷,他做的畢竟都是賑災的事情。

打一個巴掌得再給個甜棗,適才是需要他在身體承受煎熬的時候說出真話,剩下的就是許諾和拉攏了。

司禮監,有個自己人,不好麼。

汪文植這人,狡猾是狡猾了點兒,但其心可用,哪怕是因為心中的仇恨,能做些利國利民的事也是好的。

更何況此人敢憑借一枚腰牌假冒欽差,將一個堂堂知府耍得團團轉,可謂膽識過人。

步雲想保下這人,讓他成為真的欽差,回盛都之後,再繼續為己所用。

步雲和汪文植單獨在房中,談了足足一個時辰。

他們談了多久,巧一就杵在門口,守了多久。

從汪文植先前的哀嚎,到二人的低語,再到汪文植的連聲稱謝,後來還傳出了二人的說笑之聲。

步雲推門而出的時候,站在門口的巧一,臉色慘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