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一機械地邁開步子,走到主子身邊的時候,他仿佛聽到了公主輕輕的一聲歎息,心一下子被揪成一團。
薑湯的溫度,入口正好。
不燙,也不涼。
主子莫不是已經發現……
巧一眼睛一熱,喝完薑湯,就乖乖跪了下來。
步雲看了看跪在身前的身影,竟是一句重話也說不出來。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步雲見一碗薑湯下去,巧一蒼白的臉頰逐漸有了血色,歎了口氣道:“你在這好好想想,我先去休息了,天亮了聽你解釋。”
步雲每歎一口氣,巧一的心就跟著更疼一分。
他知道主子一定是對他失望極了,可如果再讓他選擇一次,他還是會這麼做。
步雲回到床上,卻是翻來覆去睡不著。好不容易捱到天蒙蒙亮,便收拾起床,喊翠兒進來服侍自己梳洗。
丁太醫來請平安脈的時候,巧一仍跪在那裏。
在趕過來的路上,丁太醫已聽說了昨晚寧府的命案。
不過是死了幾個下人,寧相在盤問出自己女兒和韶音公主在窄巷裏發生的事情後,並不打算將此事鬧大,草草賞了些銀子打發了事,算是認下了這次暗虧。
“公主昨夜似乎沒有休息好,麵色和脈象看起來都不太好。公主葵水的日子將近,還需格外注意調理身體才是。”丁太醫把完脈後,撤掉搭在公主腕上的墊布,起身恭敬說道。
巧一跪了半宿,嘴唇幹裂發白,聽了丁太醫的話,卻是難受得埋下頭,都怪自己,害得公主未能安睡。
步雲倒是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沒大病就行。葵水的日子本宮會多加小心的。”
丁章見巧一又是默不作聲地跪在一旁,心裏也猜了個大概,能悄無聲息地製造寧府命案的人,保不齊就是眼前老老實實跪著的這位。
昨晚丁章也想和公主彙報自己安排太醫院的人“收拾”寧倩一事,但是公主晚上不再見人,還沒來得及稟報,如今最好一起說了,是賞是罰全看公主的意思。
想罷,丁太醫也在巧一旁邊跪下,將自己昨日的行徑同步雲和盤托出。
步雲聽了,似乎也不意外,抬手揉了揉太陽穴,盡量心平氣和道,“雖是你擅自做主,但總歸沒有太離譜,敢攔本宮的路,讓她多跑幾趟茅房也挺好,那裏才是她的歸宿。”
話是說給丁太醫的,目光卻投向巧一。
說好了等著聽他的解釋,他卻好像沒事人兒一樣,隻是垂頭跪著,沒有一絲要開口的意思。
這小崽子,等下怕不是又要語出驚人。
丁太醫未得到公主的準許,仍舊跪著,見公主好像也沒有特別生氣,試探著開口道:“公主,巧侍衛和微臣都是為了幫您出口惡氣,如果您能原諒微臣的話,還請您也不要苛責於巧侍衛。”
步雲聽了這話,絕美的眸子一抬,嘴角泛起陣陣冷笑:“苛責於他?誰敢啊,他出去快意恩仇,搭進本宮一宿好眠不說,本宮還得半夜埋鍋起灶地給他熬薑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