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羽是個陷在暴食症七年,依舊不能走出來的女孩。每當夜幕降臨,它就像是一隻陰暗的爬蟲一樣,從心裏的某一個角落裏爬出來,吞噬著屬於顧小羽的理智。
顧小羽對他露出慘淡的笑容,隨後拿出準備好的食物,有時候是幾袋方便麵,有時候是幾盒米飯加上一些菜,有事不管什麼隻要是食物,爬蟲最喜歡吃麵包、蛋糕甜點,還有牛奶,當然吃完甜食再來點鹹的就更好了,交替著吃,像極了某些吃播,可這不是吃播,顧小羽知道這是一種病。
有時準備的食物不夠,爬蟲會指使她吃點現有的食物,她會顫抖的起身,從冰箱裏拿出一根黃瓜,一個蘋果甚至是一個西紅柿,這個時候已經不用管幹淨與否,她像野獸一樣抓著食物,塞進嘴裏,一整顆西紅柿,三分之一的黃瓜,然後較勁一般享受食物折磨著自己的口腔,為難著自己的牙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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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責
“顧小羽,你太胖了,胖的像個豬。”媽媽說。
“顧小羽,你能不能不要再吃了?”爸爸說。
“顧小羽,你再吃就是逼我去死。”媽媽說。
“顧小羽,你太讓我失望了。”媽媽說。
“顧小羽,我從來沒見過像你一樣這麼會吃的女孩子。”宋昊天說。
這一日,文員顧小羽因一個標點符號的錯誤,被領導足足罵了半個小時。“你也是個正常的人?公司不養閑人!廢物!”這些讓人懷疑自己的字眼從他的口中說出,顧小羽看著他,想起了自己的父親,想起了他那失望的眼神,這個眼神伴隨著她每一個失誤。英文沒考好,畢業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找了個不合心意的男朋友亦或者是知道了她的病。
哪怕隻是小小的一件事,足以讓顧小羽想起那個眼神。這一夜,她又想起了那個仿佛在說“你搞砸了一切、你什麼都做不好的眼神。”
她爬起來,疲憊的她並沒有準備足夠的食物,她的心在發慌,怎麼辦,頭皮也有些發麻。那個怪獸他又出現了,他帶著自己的獠牙,露著白色牙齒,惡狠狠的盯著顧小羽。
“你做不好,你什麼都做不好。”
“都是你的錯,因為你的存在毀了一切。”
“原本幸福的家庭,都是因為你。”
顧小羽終於在角落裏找到幾斤生大米,她小聲的對心裏的怪物說:“等等,再等會兒,我馬上就喂飽你。”
心裏的怪物嘴角一咧,像是在笑,滿意的露出了自己白白的獠牙。
米飯下鍋,甚至都沒有時間淘洗,她著急的添上水,放了很多油,一些醬油,直到按下煮飯鍵的那一刻,她的手才停止了顫抖。
顧小羽沒有開燈,即使是一個人住在京都陰暗的地下室,她也不敢開燈,此時的她不配擁有光明。
月光從半地下室的窗口灑進來,她四處尋找著,如同一隻老鼠,隻想吃到食物。最終在冰箱冷凍深處找到一根奶油雪糕。
她心底的怪獸張開了血盆大口,一口接著一口,甚至上一口還沒有咽下,另外一口就迫不及待的咬了上去,現在她就像是被操作的機器,隻會機械的咀嚼。即使這是沒有暖氣的北方深秋,凍得瑟瑟發抖;即使冰涼感拔到了腦仁兒,瞬間有種窒息的疼痛;即使牙齒因長期暴食胃酸返流已經破爛不堪,在接觸到冰冷後的劇痛。這些都沒有關係。此刻她就像是在陰暗中的老鼠,她隻想吃。
米飯已經冒出香氣,她算著時間,五分鍾後不用完全熟,她就可以喂給心中的怪獸食物,她就可以填飽它,再等等。
五分鍾對於怪獸來說會有無數個指責,讓內疚顧小羽的理由。這些指責讓她內心如同煉獄一般,她邊流著淚,邊搖頭說“等等,再等等,求你,不要再折磨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