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1 / 2)

談宛宛去世的消息傳到靈秀山時,衛霜凜正在教師弟師妹們練劍。

他舉著驚落劍,挽出漂亮的劍花。清晨的朝陽透過密密的樹林照在院子裏的石堆上,少男少女們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衛霜凜俊朗的麵容冷肅,一招一式格外淩厲。

趁著休息時間,一位麵容柔美的女弟子走到衛霜凜身邊,說是有些招式沒記住,要讓他比劃。她癡迷的眼神和臉頰的粉紅讓她的心思昭然若揭,衛霜凜皺著眉頭,問:“怎麼這麼笨,為什麼隻有你一個沒記住?”

小柔瞠目結舌,被嚇得花容失色,她握劍的手緊了幾分,“師兄,我是新來的。”

“一會兒再教你。”

“是誰在欺負師妹?”

聽到這個溫柔的聲音,小柔看過去,竟然是顧師叔。他的臉色很不好,像是發生了什麼大事。小柔趕緊斂衽行禮,退到一邊。

顧淮安走到衛霜凜身邊,找個座位坐下,衛霜凜甚至沒看他,隻是懶洋洋地問:“聽說你回了趟青城老家,不知道有沒有發生什麼好消息?”

“我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的。”顧淮安觀察衛霜凜的情緒,他麵色如常,好像對他的話沒多大興趣。

顧淮安欲言又止,卻又咬緊牙關,道:“談宛宛前天夜裏去世了。”

衛霜凜起初是不相信的,隻覺得又是談宛宛在耍什麼把戲,他對顧淮安揮揮手,道:“走開,別妨礙我教師弟師妹們練劍。”

顧淮安從懷裏掏出一封請柬遞給衛霜凜,他冷漠地看過去,竟然是談宛宛葬禮的信箋,他怔怔地看著那紅紙黑字,問:“她是真的死了嗎?”

顧淮安憐憫地看著他,點點頭,“是真的。”

衛霜凜沒說多餘的話,他遣散弟子,一個人坐在院子裏發呆,陽光從山尖尖上移到院中心,再從西邊退下,他醒了又睡,一直昏昏沉沉的,像是發了癔症。顧淮安沒敢離開,就一直在院子裏看著他。

當衛霜凜真正地清醒過來時,月亮已經掛上了柳梢,他癡癡地笑兩聲,拽著顧淮安去喝酒,後院的酒窖裏儲存著滿滿一屋子的佳釀,是準備論劍的時候喝的。

他抱出兩壇,倒了整整十大碗,再摔碎壇子,招呼顧淮安,“我們不醉不歸。”

他的舉動有些反常,卻又在情理之中,顧淮安小口地飲著酒,一邊囑咐衛霜凜:\"別喝醉了,會暈倒的。”

衛霜凜唱起了歌,在這樣的夜色裏有些悲涼。

月亮的清輝落在他的臉上,他的麵容有些蒼白,透露出幾分涼薄。

“我記得宛宛最喜歡秦流,他在嗎?”

衛霜凜的問題有些猝不及防,顧淮安認真地想了想,“我記得出事時他也在,隻是遠遠地看著,大概是有些難過的。”

衛霜凜默不作聲地喝酒,顧淮安拴上酒窖的門,不勸解她,隻是在一旁默默地看著。他喝了酒,說了幾句醉話。

“我記得去年離開的時候我們鬧得很凶,當時以為再難過就是相忘於江湖。”

“等再碰麵的時候,我們互不搭理,也沒什麼的。”

“誰知道她竟然是紅顏薄命,嗬嗬,其實,她長得挺好看的。一笑,嘴邊就有了兩個小酒窩,甜甜的。”

“她怎麼會死呢?不都是說禍害遺千年嗎!我以為我會先死的。”

衛霜凜說著就流下兩行清淚,或是因為太難過,竟然因杯中酒醉了過去。

顧淮安沒說話,心裏也是難過的。談宛宛離開前和許多人都結下梁子,甚至風評一度很差,然而在他們這些人眼底,她就是個性子有些固執的姑娘,隻要找個德行好的人規勸一番,引導向善,就沒什麼錯處。

偏偏衛霜凜喜歡和談宛宛慪氣,誰也不讓對方好過。這下子陰陽兩隔,他知道他比誰都難過。

他們從認識到相知,應該已經隔著五年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