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霧蒙蒙,像一層厚重的煙籠罩著城市,天氣陰沉的厲害,毛毛細雨已經飄飄灑灑了一天,濕氣從地上漫上來,粘在身上怪讓人難受。
沈路千打著一把天藍色的傘,背著黑色雙肩包,行走在橋底下的小巷裏,裏麵灰暗擁擠,牆邊堆了許多破爛,手機的光亮打在他的臉上,照亮一張白皙漂亮的臉蛋,清冷又豔麗的眉眼,紅唇抿著,嘴角下垂,一副不太高興的樣子。因著這一張漂亮臉蛋,連這昏暗破舊的小巷都被帶動著明亮了幾分。
不少路過的人紛紛朝他側目,目光探究,他不耐煩地皺了皺眉,厭惡地看了幾眼,反手帶了連衣帽,精致的臉蛋隱藏在陰影裏,隻餘手機正亮著微光。
耳機裏傳來導航裏機械的女音:“前方五十米,即將到達目的地。”
前麵霧蒙蒙一片,時不時有電動車經過,燈光照向空中,細雨飛揚,哪有什麼目的地?
沈路千眉皺更厲害了,他本來就路癡,再加上這缺德地圖,他已經在這附近反反複複走了好幾遍,愣是沒看見目的地。
要怪就怪學校最近不知道發了什麼瘋,不準快遞車進校,搞得快遞員把他的快遞丟來不知道什麼犄角旮旯地驛站裏,害他下雨天還得出來找。
牛仔褲的褲腳已經濕掉了,他心裏厭煩,步子邁快了不少。
好在這下路走對了,導航上的小藍點離驛站越來越近,耳機裏的機械女音開始播報:“你已到達目的地……”播報還沒結束,何麗靈的電話就插了進來,沈路千估摸著沒什麼好事,但還是接起了電話:“喂,媽。”
“寶貝在做什麼呀?”
電話裏中年婦女的聲音很慈愛,但沈路千知道她的和藹裝不了幾分鍾。
“我在去拿快遞的路上。”
“拿快遞?你又胡亂買了些什麼東西,我說過多少遍了,我們這樣的家庭條件不能去跟其他同學攀比,前段時間,你非要去買什麼吉他,那東西有什麼好的?”
沈路千一聽她略微有些尖銳的聲音,就感覺心髒緊縮,一股窒息感從心底蔓延,彷佛周身的毛毛細雨一下子變成瓢潑大雨,直淹到他胸口。
那邊說教了半天見他沒有動靜,才想起了這通電話的真正目的:“這個月打的錢怎麼少了五百,你又偷偷拿去花了?”
他艱澀開口:“要冬天了,我買了些衣服……”
“哎喲,你買什麼衣服,你的衣服還不夠多嗎,你弟弟都沒買呢?我都跟隔壁王姨說好了,她兒子穿不下的舊衣服都給我們,你有空回來看一下啊……”
沈路千忍無可忍掛掉電話,低頭看見自己洗的漿白的牛仔褲,跟那件穿了不知道多少年泛黃的白T,就有股深深的憤怒湧起,帶著無助,悲傷,以及破罐子摔碎的不管不顧。
耳機裏的那道那道機械的女音因為電話的掛掉又接連上來:“您已偏航,已為您重新規劃路線…請往右前方返回…磁磁…您已偏航…”
一道電流聲劃過,導航的電子女音一下子消失了,沈路千刷新了幾下,都沒有反應。
偏航?前麵的藍光不就是驛站了嗎?沈路千沒什麼心情去計較這麼多,收起手機滿身煩躁地邁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