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化五年,春,大燕,汴京城。

在這外城順天門附近,有家酒肆已經開了二十年有餘,自這大燕朝平定天下之初便在這兒了,於是其在附近這一帶百姓之間很有名氣,一向都是生意紅火,客人絡繹不絕。

今日卻不一樣,時值正午,酒肆內的座位卻皆是空空如也,唯有鄰窗的一個位置,坐著一位年輕的富家公子,大約十八歲年紀,生的麵容俊郎,不似紈絝該有的輕浮,一副沉穩模樣。

他一身淡青色錦袍,腰懸玉佩,頭發整齊的披在身後,在他的身旁兩側,還各侍立著一仆人一丫鬟。

沒有人知道,這個年輕的身體裏,早在半年多前,就已經換成了一個從現代而來的成熟靈魂。

“少爺,要不咱們進去看看?”

仆人搓著手笑眯眯的,一副討好的模樣,彎腰恭聲詢問,配上賊眉鼠眼的長相,頗有幾分狗腿子的潛質。

名叫李元清的年輕公子看了一眼被幕布擋住,通向後院的房門,手中把玩著品質奇差的瓷酒杯,沒有說話。

隻聽那門後不時傳出喝罵聲,以及叮叮哐哐的打砸聲,好似在打架一般。

另一側長相嬌俏可人的小丫鬟也開口了,聲音清脆的道:“少爺,聽聲音好像是來討債的。”

李元清點了點頭,他在這裏已經坐了有一會兒了。

本來他剛來的時候,酒肆裏還人來客往,一切正常,卻等他剛點完酒菜,還沒上菜呢,一夥帶著棍棒,凶神惡煞的潑皮就闖了進來,二話不說便鬧將起來,把客人都嚇跑了。

酒肆掌櫃的連忙將他們讓到了後院,生怕賴以為生的酒肆被打砸一空,至於討債的事,此時也不知談的怎麼樣了。

李元清輕歎口氣,微微搖了搖頭,便站起身來。

剛邁步離開座位,卻聽哐的一聲,一道身影踉蹌著撞開那通向後院的房門,最後一屁股坐倒在了李元清麵前的地麵上。

李元清一看,是酒肆掌櫃的,這瘦削的老人一臉悲憤,臉上已是一片紅腫,顯然是被人打了一耳光,一頭花白的頭發更顯蒼涼。

“爹爹!”

“當家的!”

兩道女子的身影緊隨其後,慌慌忙忙跑了過來,要去攙扶掌櫃的。

“子債父償,天經地義,好你個姓郭的老鳥,莫不是想欠債不還?”

那幾個潑皮也都持棍棒走了出來,為首一個約莫二十多歲,長的尖嘴猴腮,又瘦又高,名叫任六,是這附近有名的潑皮頭頭。

“那郭大郎是你們家的兒子,他在外麵賭錢輸了,輸得屁股都不剩,欠了我們賭坊一百兩銀子,說要拿這酒肆抵債,你們卻不肯給,這事兒今天總得想個法子出來。”

任六一雙小眼睛眯起,目光僅透過一條縫隙,在攙扶著郭掌櫃的兩名女子身上來回掃視。

左邊一個已是人老珠黃,雖勉強可見當年也算是有幾分姿色,但就現在來說,哪怕是賣到窯子裏做娼,也賺不了幾個子兒。

卻右邊那個,年方二八,一身簡樸布裙也難掩已經初長成的曼妙身材,胸口鼓囊囊的,撐得衣襟都有些不堪重負,蹲著時的臀部也是渾圓如桃,惹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