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陳舊,光線暗淡。
偶有幾縷陽光逃脫了百葉窗的束縛,便姿態輕佻地吻上窗下人稠麗的臉,仿佛給那人籠上了一層暖黃的輕紗。
那人坐在桌前,筆尖輕搖地記錄著什麼,濃密的長睫微微顫動。
灰塵張牙舞爪地占據了整個房間,卻仿佛不忍窗下人為髒汙蹙眉似的,隻輕揚在那人身旁,半分不舍得靠近。
那人的皮相極為出色,明明穠麗至極,麵上卻隻擺出一副冷淡的神色。雪白的脖頸高昂,恍若那粼粼湖麵上高傲的天鵝。
天鵝,不,沈長疏停下筆,閉了閉眼睛。她心裏很茫然,神思不知道飄向了哪裏,麵上卻照常繃著,一副冷淡至極的模樣。
她在查看幾年前一起案件的結案報告。
時隔四年,最近市裏又出現了幾起爆炸案,所幸是沒有人員傷亡,隻炸毀了幾處建築。
一位老刑警在調查案件時卻發現,這幾起案件莫名都和幾年前一起爆炸案在細枝末節處有幾分關聯。於是,警署那邊就派了沈長疏和其他幾名刑警過來檔案室這邊抽調當年案件的詳細資料。
……
沈長疏是一名刑警,同時也是京城沈家唯一的繼承人。
沈父年輕時對沈母一見鍾情,兩人在大學裏相識相知。
沈父出身名流,沈母卻隻是一個來自貧困小縣城的大學生,這樣的結合理所當然地不被自詡名門望族的沈家同意,一段時間後便被沈家大家長——沈長疏的爺爺棒打鴛鴦。
兩人那時正愛得火熱,自然是不肯因為身份懸殊的原因分開,便悄悄私定終身,預備遠走他鄉。
兩人偷出了家裏的戶口本,在一個近海的小城市裏組建了家庭,生下了她。一家生活雖然清貧,但也算得上幸福快樂。
可惜好景不長,沈長疏六歲的時候沈父出差突遇泥石流,他的時間永遠定格在了三十二歲這一年。
沈父去世後,沈母整日以淚洗麵,不幸患上了抑鬱症。在某個陽光明媚的中午,她選擇結束了自己的生命,帶著解脫的笑去和沈父團圓。
後來,沈長疏的外公外婆把她接了回去,一直養到了十二歲。
外公外婆對沈長疏很好,好到盡管沒有爸媽的陪伴,沈長疏仍然覺得這是她少女時期最快樂的時光。
那時的她,想哭就哭,想笑就笑。
少女的笑顏酆麗又明媚,恍若二月枝頭最嬌豔的海棠花。
再後來,沈長疏的爺爺身體漸漸垮了,兩個叔叔忙著爭家產。一個車禍現場當場死亡,一個成了植物人,以後能否醒來還尚未可知。
沈家自祖上便子嗣緣薄,可能是因為遺傳,叔叔們尚沒有後代。
沈爺爺於是終於想起了自己隻顧兒女私情、和窮山溝出來的女人私奔、讓他極其丟臉的大兒子。
於是某天,一輛昂貴的汽車便停在了沈長疏外公外婆的家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