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電影就是電影21(1 / 2)

“看這樣子咱們是奔西邊吧?”劉錚向窗外一口口吐著煙,那煙抽成直線,瞬間就從四海橋飄向藍靛廠。“是,走京珠,望都出,去五台山。”“兩名少俠,鮮衣怒馬下五台。”劉錚頓時想起了《鹿鼎記》韋小寶去五台山的片段。

“這兩位,望之太陽穴和肚皮都高高鼓起,行內人士都知道,這準是內力深厚的富家胖子弟。”劉錚聽後,一咧嘴,露出被煙熏黃的一排下獠牙,中間夾雜著幾顆白得像道具的新牙——那是他樓下牙科診所的傑作。

離開五環,城市已經遠去,在周四的早晨,告別人情世故,謀生應酬,去遠方,遠離世俗的遠方。他們之所以深愛上路,是因為在路上能拋開命運的引力,循著清醒驅馳到世界盡頭。一個人若是寫久了電視劇,準不會說人話,就像剛才,雖然沒張口,可對白般的廢話,一刺溜就從腦子裏鑽出來。

去五台山有多條路可以選擇,從門頭溝一路下去走國道,京昌轉大同,不同的路有不同的風景,有的堵車,有的不堵,有的時堵時不堵。“你看,這路的選擇上就有深意。”劉錚半眯著眼,哼了一下,顯然對這話題沒興趣。他愛談的是大學裏喝酒、打架、泡妞,還有他的業餘橋牌隊的故事,語氣好像自己剛畢業沒多久,完全不顧自己不但畢業十多年,而且失業四五年的現狀。

天漸漸亮了起來。初冬陰鬱的路邊風光在音樂聲裏如MTV閃過。這是建明第四次去五台山。建明算是一個特定意義上的佛教徒,平時素以酒肉和尚著稱,對於各位大師懷有深深的敬意。平時愛去寺裏閑逛,因為感覺那裏像所大學,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們被供起來讓後人瞻仰,不同級別的學生們終日苦讀,尋求西方極樂世界博士學位。還有在家修行的成教班弟子,脫產追尋了悟之道。也就這點慧根,使建明在混亂的紅塵裏沒徹底**,每當酒肉**時總是深深地反省。有一年在五台山過元旦,聽著敲在心坎裏的鍾聲,建明幾乎想長留此地,不再為害人間。很多次路上建明跟劉錚講述宗教能讓人清醒地體會人生,他總是更覺悟地教育建明,清醒有什麼好,更痛苦,還不如吃得飽飽,喝得暈暈,糊裏糊塗。聽著倒有幾分自在禪的味道。好不容易說服他到趙州的柏林禪寺參加佛教夏令營,事到臨頭建明卻把入營時間給忘了。建明被羅大佑的《你的樣子》《愛的箴言》《伴侶》一連串聲聲逼問的情歌搞得心緒惘然,想起了包括斯雨等曾辜負的若幹女子,無法從容駕車,遂在河北境內換了劉錚。

劉錚喜歡抽烤煙型煙卷兒,說烤煙有大地的味道。建明獨愛0.3的中南海,有清冽之氣。尤其是冰冷的夜裏,把白色的煙吸入肺中,每一次呼吸都是身體的洗禮。像這種想起家庭、斯雨等內心煩亂的時刻,一支中南海就能讓人平靜下來,想著改過自新,無是無非的未來。從望都出來後,一路行駛在河北的若幹小縣城,農用車突突而過,熱鬧嘈雜的小縣城都無比相似。這台3.0排量的切諾基,保持著年輕的狀態,平穩前進。CD聽了四五張,他們分頭總結了前段時間的所見所聞後,又經過一段半睡半醒的沉默時間。下午兩點左右到了阜平,這是進ru五台山前最後一個縣城。劉錚屬於那種堅決不能餓著片刻的人,而且飯量奇大,同時保持幹瘦的體形。他獨自吃了一個砂鍋肘子,又喝了一大碗雞蛋湯,同時吃下兩張烙餅,最後以紅梅煙收場。天空開始變得陰沉,建明提醒劉錚:“要趕緊出發,可能要下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