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給我磨嘰個什麼勁?還不快去?”
被老娘狠狠地往屁股踹了一腳,我黑著臉爬上了牆頭。
將桂花糕和淮藥酥拎在手上,一個漂亮的跳躍,我淡定的從牆上跳了下來。
跟楚家那樸素的、粗獷的原始風格(楚府原來種的花草樹木的地方全被推平拿來種菜了)相比,裴府簡直就是世外桃源。
什麼假山流水,奇花異石,應有盡有,明明是一牆之隔,生生把我家比成了豬圈。
不過,雖然自家品味奇葩,不大入流,但我卻很滿意。
隻因年幼時跟娘在江湖上漂泊度日,風餐露宿的,特別認可這種經濟實惠過日子的思想。
種菜咋啦?誰還能不吃菜?明明就很接地氣。
我一邊嘟囔著,一邊熟門熟路地東繞繞西繞繞,很快地就摸到了未婚夫裴寂的院子。
這廝喜好風雅,在自己的庭院外種了許多梅花。
多年過去了,這兒早就形成了一片梅林,
剛走進梅林,我便就聽見一陣飄渺的琴音,是有人在彈琴。
耳朵不自覺地豎起來仔細聽了一會兒,然後嘴角微撇,這行雲流水附庸風雅的矯情勁,是裴寂沒錯了。
我有些糾結的撓了下頭發,再瞅了一眼右手提著的糕點,還是認命地走了過去。
琴聲悠悠,似潺潺流水,彈琴的人心情似乎很好。
我抬起手,剛想敲門喊他,但又憋住了,人在彈琴呢,幹嘛打擾他的雅興。
給自己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就心安理得的坐在他院門口不動了。
過了一會兒,裏麵傳來“錚”地一聲脆響,我咂吧了下嘴,這是彈完了?
又站起來想要敲門,但剛抬起的手又放下去了,糾結半晌……
可沒等我糾結多久,“吱呀”一聲,院門從裏邊打開了。
一個麵色蒼白的俊美公子站在門口靜靜地看著我,他身後的樣貌清秀的青竹像影子一般無聲地站在他身後。
自從裴寂九歲那年意外落水後,裴家妻夫就給他尋了一個會武的小廝,日日跟著他。
這次想必也是他察覺到了門外的我,提醒裴寂開的門。
“阿楚,你來了?”裴寂對我笑得溫柔。
“喏”
我眼皮不動,非常不解風情地直接把糕點遞給他,“這是我娘讓我給你帶的。”
他清雋的麵容八風不動,隻盯著我手上的糕點看。
“你吃不吃?不吃我可走了啊。”
腳步微動,真就要走的樣子。
“站住……”
我扭過頭看他。
“拿來。”
他伸出骨節分明的右手,掌心向上,輕輕道。
我把小布包放在他的手上,然後轉頭就想走,不料卻被他扯住了袖子,他似乎有些生氣:“阿楚,你這就要走了?”
“不然呢?”我光棍地攤了攤手。
“你可還記我和你的婚約?”
“你不該多陪陪我的嗎?”
最後那句話他的語氣已經是有些低聲下氣了。
我出奇地盯了他一眼,才慢悠悠道:“裴寂,咱倆還沒成婚呢,私下裏可不能單獨相處太久,這可是有傷風化的。”
“請把手放開,不然我可就要喊了。”
他幽深的眼睛凝視我良久,默默放開了手。
我心裏暗爽,該,真該啊!
叫你死纏爛打,叫你哄我騙我,是你先拿禮教來威脅我的。
我這才是一報還一報呢,哼,以後可有你的受,除非你肯主動退婚。
“阿楚看起來是真的很討厭我啊?”
他輕聲道,語氣很平淡,像是什麼都不在意似的。
我衝他揚了揚下巴,笑得爽朗:“怎麼會呢?你可是我的未婚夫郎,我喜歡你還來不及呢,怎麼會討厭你?”
他盯著我半晌,突地危險地勾起了唇:“很好,阿楚,記住你說的這句話。”
我眯起了眼睛,忽然看了一眼他身後麵無表情的青竹。
很好,依舊麵無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