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間好景色,落霞眠山河。好兒郎不知事,此一界磨礪之。
小時候,我們一家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對於外麵的世界是怎麼樣的,我是一點都不了解。我隻記得我家門前種了一大片的芷麥。一到秋天,金黃色的麥田被風吹得麥浪一陣一陣的,風裏夾著麥穀的香氣。但是我並不對此感到欣慰,因為這就表示著忙碌的收麥要開始了。往年下田割麥,不僅會弄得渾身酸痛,最折磨人的是熱辣的驕陽,像是要把人烤熟一樣。
對於麥田的記憶似乎隻有恐懼,盼望著盼望著能夠早早長大,有個把子力氣,做活就不用那麼累了。最開心的就是太陽下山時,就像現在這樣,坐在田埂上,吹著晚風,喝一大口母親泡的不知名的茶葉。苦澀,清冽。
收起來的麥穀,會被鎮上的人挑揀,靈氣較為上乘的,可以賣個好價錢。去年天景好,芷麥長勢很好,送到鎮上時,管事的一臉堆笑,給父親的手裏塞了兩塊晶瑩剔透的石頭。但,來時父親一臉得意的表情,在回家時卻變得陰沉了起來。回去路上一句話也不說,到了家也是匆匆吃完晚飯催促我先回屋子歇息。
隱約聽到母親對著父親說“知足吧,這總算是太平了,也給咱家裏分了地。要是放前朝,能有的這活分?”
父親沉著聲說道“我知道,我隻氣這李隊長。這樣好的麥子,徐家老哥前年能賣七八塊靈玉,咱家累死累活種了一年的地,到頭隻得這兩塊。”
母親聞言歎了一口氣,說道“好在麥種留著了,餓不著。等過兩年,手頭寬些了,多學著。徐家能賣七八塊靈玉還不是因為人家會種什麼紅盞果。聽說他家那果有十來年了,李隊長指不定是奔著這個給徐家好處。”
父親聽到這,語氣才有些緩和道“十來年的果子,指不定是福還是禍,他家也沒有個防身的手段,到時候這好處若是落不到李隊長手裏,還不得被禍禍死。咱也不能當肥羊被人宰,過兩年土豬長大了,我帶他去城裏挑本功法,手裏沒點家夥事,被人欺負也隻能忍氣吞聲。”
母親見父親心情好了些,也總算是放下心來。倆人嘮了嘮家常閑事,也就準備歇息了。
而我正是他們口中的土豬,已經14歲了,睡不著的我聽著父母說話,半懂不懂的也漸漸困意上頭,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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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呢,金黃金黃的芷麥一捆捆堆積起,成色還是蠻不錯的。但是今年卻沒有去年那麼好的光景,雨下的不是那麼隨人願。入夏後一個多月沒下雨,虧得父親細心照料。此一番得知村裏其他家的收成並不好,今天父親便興高采烈地拉著車往鎮裏走。我看著滿車滿車的芷麥,也跟著傻樂,在車後一邊推著車尾一邊咧著嘴笑。
父親見我這般,便嗬斥道“一會兒到了鎮上不許傻笑,讓人看了還以為咱多得意呢。收斂點,知道嗎?”我被這突然的一句嗬斥也嚇著了,連忙張嘴答應。反正我也不懂,聽父親的就對了。
從小到大,家裏的房子從破落小屋,到如今被父親母親經營的像模像樣。雖然我不太懂事,但是我也知道家裏變得越來越好全靠父母的苦心經營。即便沒有大富大貴,但求平安喜樂。腦子裏還在想著待會兒要到鎮上買些什麼好吃的,走著走著,晌午我和父親就到了李隊長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