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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靖柔笑了笑,沒有說話,皇上也不計較,從陸宛君他是知道的,陸家四個女兒,寶菱和如玉雖然嬌蠻,卻是小女兒心性,最好相處,唯有這個陸靖柔,最是難相處,你看著她笑眯眯的,還不知心裏有什麼算計呢,遂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對付。

先問了陳文寧的一些事,陸靖柔笑道:“我是個婦道人家,這些大事也不懂。”

一句話給推了個幹淨,陸宛君倒是著急起來,朝陸靖柔使了個眼色,卻被皇上看在眼裏,皇上並沒有覺得被怠慢而生氣,反而覺得家常味兒濃,他是九五之尊,親情對他來說彌足珍貴,可別人對他都是戰戰兢兢恭恭敬敬,就是程皇後的哥哥定國公,是他的大舅子,按理來說這個關係夠親近了吧,可定國公總是自稱臣下,他一說什麼一家人的話定國公就嚇個半死,一點意思也沒有。

而陸家不同,陸萬林雖然沒表現出來,可總是以他的長輩自居,他的禮遇陸萬林從來沒有拒絕,更別提陸寶菱和陸如玉了,都把他當成姐夫一樣,該使喚的是使喚,該討好的時候討好,那種被人當做自己人的感覺很好,如今見著陸靖柔,宛君的親姐姐,他更不會擺皇上的架子,反而想著如何討好這個“大姐”了。

他笑著看了看懷裏的弘哥兒,問他:“你幾歲了?”

弘哥兒乖巧道:“三歲半。”

皇上笑道:“可曾念書?”

弘哥兒道:“娘教我識字,已經學了一本千字文,現在在教我孫子兵法。”

皇上給驚到了:“孫子兵法?你能聽懂嗎?”

弘哥兒看了看陸靖柔,有些委屈的樣子:“字都認得,意思不懂,娘說書讀百遍,其義自現,不懂是我知道的太少的緣故。”

皇上笑了笑:“你娘是為你好。”

教三歲半的兒子學孫子兵法,這個陸靖柔還真是……就是皇上也有些無語。

陸宛君已經驚訝道:“大姐姐怎麼教弘哥兒這個,他還小呢。”

陸靖柔笑道:“男孩子就是要千錘百煉才能有出息,如今他讀孫子兵法不明白,就會在心裏存了疑惑,等他讀的書多了,知道的多了,站在山頂上往下看,就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我就是想讓他體會體會什麼叫做茅塞頓開,恍然大悟,什麼叫一覽眾山小。”

陸宛君是知道陸靖柔的,處理事情也是這樣,先處理棘手的事情,那麼剩下的事情都顯得微不足道了,遂不再說話,反倒是皇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這種都是女人的場合皇上不好多呆,打了個招呼便離開了,卻親自賜了宴席招待客人,留下李思旋作陪。

正月十五元宵節,宮裏照常有宴席,陸寶菱卻沒去,陸靖柔也沒去,兩個人結伴去了槐樹胡同看望鳳荷母女,大節下的,院子裏冷冷清清,鳳荷見了陸靖柔和陸寶菱十分驚訝,關起了門說話。

聽陸寶菱挽留她們,鳳荷淡淡的:“我知道徐夫人受了毅寧的囑托照顧我們母女,可是我們和徐夫人到底是無親無故的,我不會平白受人恩惠,毅寧已經死了,你們放心,我也沒有什麼報仇的心思,冤冤相報何時了的道理我明白,京城米柴貴,又沒有相熟的人,倒不如回老家,左鄰右舍的還能幫襯著。”

陸寶菱心裏酸酸的:“鳳荷姐姐也是知道的,我對陳毅寧有愧,可他既然托了我照顧你們,我就得做到,要不然怎麼對得起他呢。”

鳳荷卻笑道:“徐夫人,你不欠毅寧什麼,反而是毅寧欠了你,你也不用內疚,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就是了,你好了,毅寧九泉之下也會高興的。”

陸寶菱的眼淚卻落了下來,陸靖柔知道鳳荷這是下定了決心,也不好再攔,隻是再三的說了要給鳳荷母女置辦房子地產,鳳荷原本要拒絕,可陸靖柔卻說是留給瑞兒做嫁妝的,鳳荷這才收下了。

臨走前,鳳荷給了一個小包袱給陸寶菱:“這是毅寧的舊物,本不該拿這樣的事情擾你清淨,可我想毅寧是想交給你的,看在毅寧的麵子上就收下吧。”陸寶菱鄭重的收下了。

回去的路上,陸靖柔卻道:“這東西你最好別看,免得又生是非。”

陸寶菱頓時猶豫了,陸靖柔道:“你要是放心,我就幫你拿到陳毅寧的墳前燒了。”

陸寶菱想起陳毅寧臨終前說的話,心中一痛,當著陸靖柔的麵就毅然的打開了包袱,裏麵除了兩件陳毅寧穿過的衣裳,便是三四幅畫,上麵無一例外,都是盛開的海棠,陸寶菱撲到陸靖柔懷裏哭起來:“姐姐,我真的是喜歡他的……”

陸靖柔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是這樣,你哭了回去怎麼給徐廣庭交代?你別忘了,你如今是他的妻子。”

陸寶菱沒有說話,隻是哭。

東西最終交給了陸靖柔幫著處置了,陸寶菱回到徐家,大家都參加宮宴還沒回來,外麵熱熱鬧鬧的,家裏卻是冷冷清清的,這種反差更讓她覺得淒涼,她屏退了丫頭,在內室用供佛的檀香拜了拜,算是給陳毅寧上了一炷香,然後獨自躺在床上發呆。

徐廣庭是陰沉著臉回來的,陸寶菱大吃一驚:“宮裏發生了什麼事?”

徐廣庭道:“別提了,皇上不知怎麼的發話要給大皇子挑伴讀,挑中了弘哥兒,定國公便說自己也有一個侄子年紀合適,送進來也做伴讀,皇上就突然發了脾氣,說不知道什麼貨色就敢往宮裏送,是不是想教壞大皇子,定國公嚇得不輕,這也是一場無妄之災,皇上又說等開春就立大皇子做太子,也省得有人起了不該有的心思,拉拉雜雜敲打了一群人。”

陸寶菱卻想起那日宮裏陸靖柔說起教導弘哥兒念孫子兵法的事情,說了,道:“皇上是不是看弘哥兒被大姐姐教的這麼好羨慕了?”

徐廣庭搖頭:“也許吧,不過定國公嚇得可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