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德長公主神色複雜,她怎麼不明白,她就是太明白了,所以才更要護的鍾兒周全。和陳家結親前,她特地把陳家的人都打聽了,那個陸靖柔,不是個簡單的角色。
陳家人口眾多,嫡庶加起來十房人家,每一房提起來這個世子夫人,不管是叔叔嬸子,還是下頭的弟弟妹妹,沒有一個不服氣的,如今又執掌陳家的中饋。
這樣的一個人,能眼睜睜看著出身高貴的鍾兒成為自己的庶弟妹?陳文寧和陳毅寧勢同水火,兩個人翻臉是早晚的事,鍾兒和陸靖柔也會各為其主。
到時候兩虎相爭,鍾兒怎麼鬥得過陰險狡詐心思深沉的陸靖柔?若是有個郡主的身份護佑,也能叫陸靖柔有所忌憚,畢竟郡主是要上玉牒的,出了事宮裏也要追究責任的。
這些事心裏想的明白,可怎麼好說出口。
陸家祖孫三個領了一頓禦膳,直到下午才回去,陸令思和二夫人焦急的等在門外,見祖孫三人笑嗬嗬的下了馬車這才放下心來,陸靖柔卻在晚飯時候回來了,二夫人見她精神不好,便問是怎麼回事。
陸靖柔揉著額頭,很是疲憊:“我公公和我婆婆吵起來了,我這個做兒媳婦的也不好勸,索性躲著。”
二夫人道:“這可真是奇怪了,你婆婆那樣的和善人兒還能和人吵起來?定是你公公的不對了。”
陸靖柔:“陳毅寧成親,公公說他的院子太小了,要把旁邊的小院子合到一處做新房,可婆婆說那小院子是留著宴請時客人歇腳的,這個體麵得留著,又說嫡庶有別,一個庶子的婚事弄得這麼張揚做什麼,公公最氣別人說嫡庶有別,就和婆婆吵了起來,那個林姨娘也太不知好歹了,都鬧成這樣了,還往跟前湊,哭著說因為陳毅寧的事惹得夫人不高興,都是她的錯兒,這更叫婆婆上火,唉,畢竟是長輩的事,我也不好多嘴。”
二夫人也不好說什麼,心裏卻覺得陳夫人委屈,這事要是換到她身上,身邊有這麼一個膈應人的姨娘和庶子,她也得氣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又問陸靖柔怎麼還沒有身孕:“旁的不說,這嫡長子你一定得抓緊,要不等裴家姑娘進了門,先你一步生了兒子,占了嫡長孫的名頭你可就吃虧了。”
陸靖柔對著二夫人到沒有遮掩,許是同是女人的緣故,說起話來也方便:“我心裏也嘀咕,想請個先生瞧瞧,吃兩服藥調養調養,可哪有那個功夫,我也怕傳出去叫人笑話……”
陸靖柔吃了晚飯,趕在宵禁前回了陳家,陳文寧正在書房和幾個幕僚商議事情,回房的時候臉色陰沉,連著嗬斥了兩個小丫頭,陸靖柔叫幾個嚇得瑟瑟發抖的小丫頭出去,親自給陳文寧端了茶:“又出了什麼事?”
“爹說把府裏的公產分一半給他。”陳文寧說這話的時候咬牙切齒。
“爹還真敢開口,怎麼不把整個陳家都給他,怎麼不叫他做這個世子之位哪。”
“爹說,他知道娘和我都不喜歡陳毅寧,將來必定是要分家,趁著他現在還能動,算是體體麵麵把家產分給我們,也免得以後兄弟鬩牆。”
陸靖柔握著帕子的手驀然發緊,怒極反笑:“他一個庶子,倒分走了陳家一般的家產,真是笑話,走到哪裏也沒這樣的。”
有些人家的庶子在分家的時候什麼也得不到,好壞全憑自己,要不然分個嫡庶有什麼用。
然而她的心裏也有些疑惑,公公怎麼對這個庶子這麼上心,這麼喜歡,要說母憑子貴,林姨娘隻是一個丫頭,還沒見過多少世麵,除了哭哭啼啼那一套,什麼也不會,而且公公平時也很少去林姨娘那兒,算不上特別寵愛。
陸靖柔問陳文寧,陳文寧臉色很不好看:“從小就是這樣,我有什麼,他就有什麼,別說爹了,祖父也特別寵愛他,出生的時候親自給他取名,去世時還把自己的私產分了一半給他,那個時候,因為分的是祖父的私產,給多給少全憑老人家的喜好,我沒本事討祖父的歡心,也怨不著別人,可府裏的公產是陳家世代積累,傳給未來鎮國公的,我絕對不會允許他一個庶子沾染半分。”
說著就坐不住了,要去陳夫人那兒,陸靖柔則開始沉思,要說公公偏愛還有幾分道理,可要是去世的祖父也十分偏愛,那就定是和鎮國公府有關係了,看來這件事,還要找府裏的老人兒打聽打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