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我且曾盼不識君(1 / 1)

“你心中當真是這樣想的嗎?”姚長戚隻感覺渾身冰冷,他跪坐在人前,奢求般抬起頭。眼前之人身著精美服裝,服裝上繡著一朵朵正絢麗盛開的牡丹花,嬌豔欲滴,巧奪天工。頭上別著一朵玲瓏牡丹,發上插著一根根發簪, 每一根發簪尾皆懸掛著由五枚紅顏玉珠串成的珍奇。眼前之人,麵上畫著桃花妝,額前點了兩三片桃花瓣, 唇上染了淺淺的胭脂,當真是個美女子!眼前的女子居高臨下地看著他,雖然笑著,但眼中卻盡是冷漠和完全掩飾不住的殺意, 笑反而覺得瘮人了。

“你還是這麼喜歡花呀......”姚長戚自顧自說道。

“真好看,當真是絕世......”

眼前的女子卻顯然不想接他這話。

“人本就是趨利避害的,你我不過是各取所需,又何談你口中的感情?”秦憐禕一臉無所謂地攤開手,滿臉嘲諷地看著眼前的人,一點也沒有桃花妝應帶來的溫婉。

“你變了。”

“那恐怕令你失望了,我一直如此。”

......

姚長戚仍然不死心,抓住了秦憐禕的裙擺,問道: “憐禕,你當真是這樣想的嗎?”姚長戚雖說穿著貴族白服,可如今做的事卻一點都沒有貴族的樣子,他平日自詡好男兒,寧死不跪, 如今看來也是個笑話了。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覺得現在的我更像什麼呢?毒婦,對嗎?”秦憐禕臉上的笑容,是姚長戚從不曾見到過的,是自嘲還是計謀得逞的得意?秦憐禕的眼神像淬了毒一般,她一把把姚長戚手中握住的裙擺抽出,饒有興致地拿起了一旁的銀刀,在手中撫摸一陣之後,開始舞刀,動作行雲流水,出手毫不客氣,刀在空中肆意揮舞,每刺出去總是發出一陣呼嘯。突然,姚長戚脖子上一涼,竟是銀刀直接抵在了他的脖子上,他嚇得頭上開始冒出冷汗,臉神比方才更蒼白了。

“你到底想怎麼樣啊!”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怒吼,吼完不停地喘息著,心髒劇烈跳動。

秦憐禕沒有言語,隻是蹲下,一手挑起他的下巴,用滿是嘲弄的眼神看著他。良久,悠悠起身,把那把銀刀扔在姚長戚身旁後甩袖轉身離去。

姚長戚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的怒火冉冉升起,卻開始仰天大笑,整個慶陽殿中回蕩著他發瘋似的狂笑。

“秦憐禕!你這個不知好歹的女人,這麼多年了,沒想啊,這些年我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麼?哈!哈!哈!沒事,反正你和他早就陰陽兩隔了,你以為你現在的夫君是誰?是我!是我!永遠隻能是我!哈!哈哈!”

不一會兒,便有宮女款款走來,並端著一個酒杯,仍然對姚長戚畢恭畢敬道:“姚侯爺,請。”姚長戚也絲毫不廢話,拿起酒杯,一飲而盡。喝完之後一開始眼神中滿是迷離,但然後又像如釋重負般癱倒下來。他在地上捂著肚子翻滾著,幹嘔聲,大叫聲,淒嚎聲,傳遍了整個大殿。

“秦憐禕!你這又是在幹什麼呢?!哈!哈!哈哈!柳澤君已經死了!他已經死了!這又是在幹什麼呢!我告訴你,就算我死了,你也別想跟柳澤君在一起!哈哈!想了個辦法來折磨我是吧?老子偏不如你願!”

說罷,毫不猶豫地拿起了一旁的銀刀,對著自己的脖子就是一下。他自刎了,血濺長階,白服染朱,痛徹心扉,世世不忘,怨氣肆虐,雖死但笑,似是不甘,似是自嘲:不甘於自己居然爭不過一個死人,自嘲於自己居然爭不過一個死人。

殿中寂靜無聲,生命在無聲逝去。

秦憐禕靜靜地聽侍衛彙報慶陽殿中的情景。“真是蠢貨,果然在我身邊留不得一個廢物,區區柳澤君,他真以為能動我心境。”秦憐禕莞爾。

“貴女所言甚是,可您真的不想了嗎?”身邊的謀士葉祁悠悠轉扇,悠悠然地說。

“葉祁,你話多了。”秦憐禕轉身離開了,隻留給葉祁一個背影。

葉祁無奈地聳聳肩,長歎一口氣,繼續悠悠搖著扇子。

秦憐禕快步向前走,好像這樣就能趕快忘記,心卻是越跳越快,一下,兩下,三下。“雖說蠢了些,但說的還真是沒錯。”

她不止一次想過,如果他這一生沒有遇見我,他該有多好?不說有多幸福吧,好歹能活得久些,好歹不會那麼痛苦地死去。那跨年夜的場景在她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浮現,他的痛,她知道!

慶陽殿中血未盡,又或許,這裏一直沾滿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