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毒酒賜死(1 / 2)

敬德八年深秋,一場驟然而至的秋雨浸濕了整個京城。

昏暗的牢獄裏,淅淅瀝瀝的冷雨被寒風吹斜,透過高處的窗戶飄進牢獄內,讓本就陰暗的牢房更加淒冷潮濕。

詔獄深處,跪坐在陰影裏的薑榆知輕輕伸出手來,雨絲落在她的掌心,傳來得絲絲涼意,所有的不甘心和怨恨在此刻都好像煙消雲散了。

“咳!”

身體傳來的疼痛讓薑榆知臉色一變,她一口鮮血吐在幹草上,她伸手抹掉嘴角邊的血漬,鮮血染紅了她白皙的手指,而她本就蒼白的臉龐在此刻越發麵無血色。

看著手中的的鮮血,薑榆知晃了神,隨即又低聲笑了起來,本想拿垂死之軀換周文進萬劫不複,不曾想還是賭輸了。

十年生聚,大仇終不得報。

周家權侵朝野,隻手遮天,這是侯府的悲哀,也是大昭的悲哀。

沉重的腳步聲自遠處傳來,兩名身著藏青鬥篷的人一前一後快步走著,前麵那人身形嬌小,似是女子。

不過他二人身上的鬥篷都已經濕了大半,似是冒雨前來。

戴著的兜帽遮住了他們的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

兩旁牢房裏本來昏昏欲睡的牢犯們,看到此等景象頓時清醒了不少。

洛文心走到牢獄深處停下,她摘下了頭上的兜帽,露出了麵容姣好的臉龐,守在兩側的獄差看清來人的臉時趕忙行禮作揖。

“洛尚宮。”

洛文心侍奉太後多年,多年來恩寵不減,周太後臨朝輔政之時,洛文心因聰慧善文而得到周太後重用,掌管宮中製誥多年,甚至群臣奏章她也參與決斷,為陳昭江山殫謀戮力。

“把門打開。”

洛文心未曾正眼瞧他們,隻是看著裏麵一身素衣的薑榆知淡漠的說道。

洛文心抬腳走到薑榆知身後,後麵的那人則低頭跟在後麵,他手上穩穩的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有一白色酒壺和酒杯。

“薑大人。”

洛文心對著薑榆知長揖施禮,一如從前。

洛文心能這麼多年恩寵不斷,在宮裏屹立不倒,除了她心狠手辣以外,還有就是她從不落井下石,即使麵對階下之囚,她也會恭恭敬敬的將鴆酒雙手奉上。

此人實在是一個工於心計,長於謀劃,玩弄權術的高手。

“洛尚宮。”

薑榆知起身回禮。

“薑大人,奴婢奉太後之命,送您上路。”

洛文心說完一揮手,與她一同前來的那名太監將鴆酒端到了薑榆知麵前。

薑榆知望著小太監送上的鴆酒無悲無喜。

自兄長身死後,她一刻都未曾鬆懈,朝堂之上她平步青雲,家族衰敗之後她存亡繼絕,明明假以時日,她可以不用這樣的方法報仇,可天命難料,偏偏她病入膏肓,性命垂危。

一生籌謀,一生算計,一生追逐,最終還是落了空,哪怕她以命換殺,還是未能扳倒蕭家,未能替兄長報仇。

顛沛流離的一生,機關算盡的一生,卻依舊換不來她想要的結果。

“洛尚宮,帶罪臣一言,惠嬪安。”

薑榆知說完這句話後,將杯中的毒酒一飲而盡。

洛文心見薑榆知毒酒入肚,突然走近,附在她耳旁輕語道。

“其實若按輩分,薑大人該喚我一聲,姑姑。”

姑姑?

“對了,當年你兄長也是死於我手。”

聞言薑榆知瞳孔緊縮,轉頭看著洛文心,眼裏是止不住的憤恨。

可她此時已經毒發,鮮血從她的嘴角溢出,薑榆知痛苦的倒在地上,這穿心之毒讓她此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洛文心到底是誰,她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布局的,大哥的死為何會和她有關,當年孤州之亂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薑榆知此刻才徹底醒悟,她或許很早就輸了。

來不及了,她隻能帶著這些疑問進入墳墓裏了,前提是她還能有墳的話。

薑榆知死了,死不瞑目。

“如果不甘心,那就盡管化作厲鬼來尋我。”

洛文心望著地下薑榆知的屍體,平靜的說道。

“洛尚宮,這屍體?”

獄卒看著薑榆知的屍體有些為難。

“扔亂葬崗吧,太後口令,曝屍荒野,不得入土。”

洛文心看著屍體冷漠的說道。

如今薑家大房如今隻剩一個女兒,自是無人可為他收屍,更別說薑榆知結黨營私的證據就是他同父異母的妹妹薑玨為自保,親手呈給太後的。

洛文心此刻隻覺得心裏很是痛快,謀劃數十年,她終於做到了讓薑鬆雲斷子絕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