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化妝,有單獨的化妝間。
秦蛟掃一眼鄭歡喜,神情高傲,“你呀,路邊的野雞終究是野雞,成不了鳳凰。”
鄭歡喜學他的樣子,掃他一眼,“哦,成鳳凰做什麼,被人當稀罕物解剖嗎?”
“好,就是這個樣子,對,就是這樣子,你別眨眼睛,別動。”
她話剛說完,冷不丁的就被一記吼聲給震得呆愣在原地,麵上的表情自然就維持不住,就見馬導從左邊跑過來,墨鏡還戴著呢,見她換了表情,就一臉的喪氣,“來,來,就剛才那個表情,對,就是那個,再表現給我看看?”
鄭歡喜本來覺得自己麵部表情挺靈活的,這會兒,被馬導這麼怪異地盯著,感覺自己整個人都不自然了起來,試圖回憶自己剛才的樣子——又掃了一眼秦蛟,見他麵露厭惡,她心裏頭就更高興了,也將剛才的表情給撿了起來,斜眼了一眼秦蛟,嘴角微微上揚一點兒,不屑一故的氣質就出來了。
但沒一會兒,她就泄氣了,表情就恢複自然了。
馬導就急了,“保持住,要保持住,先拍這場戲,你得了老爺的寵愛,趾高氣揚,對,就是這麼個樣子。”
鄭歡喜趕緊抓住這個感覺,“行呀,馬導您安排。”
馬導趕緊安排,一場戲下來,他覺得很是滿意,拿眼瞧她,還將墨鏡微微往下拉一些,露出雙小眯眼,很快地又將墨鏡再拉回去,將眼睛給擋住,“難得這麼入戲,以後都要這麼入戲才好。”
鄭歡喜無意間瞧見他的小眼睛,心裏就猜測他是不是覺得眼睛太小才戴墨鏡,也真的太搞笑了,但她忍著沒笑,下場戲才輪到她,趕緊就拿著劇本在邊上待著去了。
李姐過來把保溫杯遞給她,“喝點?”
鄭歡喜接過來,喝了一點覺得還好,又喝一大口,朝她豎了個大拇指,還有些小得意樣,“你聽見沒有,剛才導演誇我了,聽見沒有?”
瞧她個興奮樣兒,李姐失笑,拍拍她的肩膀,“你吃這碗飯的。”
鄭歡喜其實有點猶豫,說吃這碗飯,其實也不那麼確定,並不是她自己選的這一行,是鄭蓉蓉選了這一行,她才走的這一行,“我掙夠了錢就退圈的。”
李姐才不理她,“什麼叫掙夠錢呀,錢還會有誰嫌多呀。”
還真的是,鄭歡喜想想自己那個小套房,別看麵積才那麼一點,也都好兩百萬了,“哎,還真不嫌多,但我……”
她現在有什麼呀,都是虛的,被架空在上麵,腳也踩不著地,隨時可能掉落地麵,結局還望不見,也不知道是好壞。
李姐打斷她的話,“你想那麼多做什麼呀,別什麼反思人生的,就往前走唄,你看我,這麼難不還是撐著的?”
鄭歡喜將保溫杯放在邊上,看向汪曉涵同秦蛟對戲,男女主見麵一見鍾情的戲碼,於男主來說,鄭歡喜演的丫鬟,不過是伺候他的,是理所當然的事,他不會娶她,女主不一樣,她向上的,精神奕奕,是他人生路上的精神伴侶。
他先是為她著迷,後又欽佩於她的先進思想,兩個人如饑似渴一般的在學校裏汲取著新知識,新思想,一起走向共同的道路。
戲才開始,男主穿著改良中山裝出現在鏡頭前,下意識地用手撩了一下頭發,馬導就皺眉了,趕緊打斷他,“別撩頭發,走上去。”
再重新開始,秦蛟出來果真再沒有撩頭發,他的視線落在不遠處的同學身上,那是幾個同學站在一起,都在聽一個女同學說話,女同學說得慷慨激昂,得到了同學們的支持。她鮮活靈動,麵容姣好,眼睛裏閃耀著一種光芒,讓他暈眩在裏麵。
馬導又喊“卡”,“表情收著點,收著點。”
秦蛟有些不悅,“馬導你是不是有點過分,我還沒說你呢,明明我那個角度看著最好,你不拍就得了,還非得讓我這樣子,女主能看上我嗎?怎麼讓女主也對我一見鍾情,不表現一下怎麼能夠表現得出來……”
這話讓歇在邊上想努力看劇本背台詞的鄭歡喜差點跳起來,這小子,有點東西在呀,這麼敢跟導演杠呀,這是想要回去繼承家業了嗎?好像也沒有什麼家業可繼承的,最多會被打發幾個錢就是了——不過,人家打發幾個錢,跟鄭家不一樣,鄭家的錢她一分也摸不著,鄭家的人呀,比如秦女士呀,最喜歡講感情了,是呀,講感情。
秦女士的名言就是,談錢傷感情呀。
李姐當然也聽見了秦蛟的話,那眉頭皺得都快夾死蒼蠅了,“哎,你們都是帶資進組,看看人家這底氣的,敢跟導演講道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