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1年,南方一個很普通的村子裏,那是個夏日的傍晚。
已經有些黑壓壓的天空裏零零散散的飄著幾顆星星,角落裏橘色的貓正舔著髒兮兮的爪子。
不知名的昆蟲正不知疲勞的吱呀吱呀的瞎唱亂叫,使人有些焦躁和煩悶。
老人正坐在院兒裏的槐樹下清洗著白天下地幹活弄髒的衣服。
屋尾,林大業正在給牛圈裏的老牛添著草,嘴裏叼著旱煙杆兒,吧唧吧唧的吸吐著煙絲兒。
老牛搖頭晃腦的正吃著草。
有些破落的院子裏,羅美麗正弓著身子站在土灶前往裏添柴火,鍋裏的米正咕嚕咕嚕翻滾著,一陣腹痛。
隨著“哇”的一聲啼哭。
孩子落地了。
聽見聲響的林母,輕叫了句。
“呀,難不成生了?”
急急忙忙在圍腰上擦了擦還沾滿肥皂水的手,走進了屋裏。
見到地上大汗淋漓的羅美麗和旁邊柴垛上的孩子終究是沒說什麼,脫下還濕漉漉的圍裙胡亂包裹了一下,抱著孩子,扶著羅美麗進了裏屋。
出門朝著在屋外低著頭正擺弄家夥事兒的林建國說了句:“嘖嘖,生了個賠錢貨。”
還在屋外麵捯飭剛壞掉鋤把的林建國聞言,放下鋤把衝進屋裏,瞄了一眼,嘟囔了一句。
“原來,真是個丫頭片子。”
搖了搖頭,看了眼鍋裏還半生不熟的米,米湯上麵漂起的泡沫,說了句
“得,這女娃就叫林沫吧。”說完,叼著他的旱煙杆兒,轉身又出去繼續搗鼓起他那鬆掉的鋤把。
其實,林沫的出生,在那個時候挺不受待見的,九零年代某些農村的老人多多少少都有點重男輕女,老一輩兒總覺得生兒防老,生兒防老。兒子生多少都不嫌多,閨女總覺得是個賠錢貨。之後很長的一段歲月裏,連帶著羅美麗都受了不少家裏長輩的白眼和閑言碎語。
哪怕林沫沫的頭上還有個大她三歲的哥,叫林子陽。
那時候的村子很窮。不是一點窮,是真的很窮。窮得一頓飽飯都不容易吃上。家裏窮得就剩一口大鍋,一把麵條開水煮熟,放點鹽,就能滿足一大家子人的溫飽。
羅美麗也就是個本本分分的農村婦女,家裏兄弟姐妹11個。小學讀到二年級就輟學回家幫忙幹農活了。二十五歲才匆匆忙忙嫁給了一樣務農的林建國。
八零年代的農村婚禮,也簡單得如同林建國的家裏一樣簡陋。兩匹花布,一籃子雞蛋,一截豬腿子就把羅美麗迎進了門,屋裏最值錢的也隻有羅美麗陪嫁帶過來的一台縫紉機。
住著四麵透風,趕上下雨天還漏雨的泥巴房,看著灶旁喊餓的兒子和嗷嗷大哭剛出生的女兒,也隻得抹了一把眼淚,搖搖晃晃下了床,繼續做起了飯。
不然全家都得餓肚子。
就這樣,林沫沫出生在了灶台前,取了個名字叫:林沫沫。
對於林沫沫這個名字,她本人是很不忿的,因為村裏的孩子總是不分輕重的開她玩笑。手裏提溜著一截樹枝隔很遠就開始叫她。
“林唾沫,林唾沫”
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林沫沫很討厭別人叫她林沫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