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將近年關，下起了鵝毛大雪，紛紛揚揚的雪花從空中飄落，整個城市都被素白包裹其中。
H市，距靈音寺有五六公裏之遠的山上有座破落的小道觀，裏麵傳來了陣陣咳嗽聲。
“咳咳，小白……”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帶著沉重的喘息聲，“不到萬不得已，切記，不可暴露你的身份。咳咳……”接著又劇烈咳嗽起來。
“臭老頭，我帶你去醫院好不好？我不想去L國，我想留在這陪著你。”跪在羅漢床前的少年緊緊抓著老人滿是褶皺的手，輕輕搖晃。
老人麵色憔悴，形容枯槁，卻還是擠出了一個勉強的笑容，“沒事的，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再撐個幾年，你快些去吧，等會錯過了航班。”
少年連連搖頭，“你都這樣了，我還去幹嘛，你讓我怎麼放心的下。”
老人又咳了幾聲，喉嚨裏發出了濁音，少年連忙伸出手給老人拍拍，幫助他緩上了這口氣。
老人又勸說了幾句，見始終不同意，急了，直接坐了起來，指著少年的鼻子就罵：“耿離白你個兔崽子，老子讓你去你就去，磨磨唧唧啥呢！”中氣十足，哪有剛剛的虛弱。
被喊做耿離白的少年也一拍床，站了起來，聲音比老人還大聲還凶，“你個臭老頭我就知道你又在誆我！你這套把戲能不能改改，每次都一樣的套路！”
老人不服輸，頭一揚，趾高氣揚，“我這不是年紀大了不好坐飛機了，不然我就自己去了！給你出去旅遊的機會你都不珍惜！還跟我叫板，翅膀硬了是吧！”
耿離白翻了個白眼，繼續回懟，“你哪次讓我幫你幹點事有好結果啊，我都被你坑成什麼樣了！”
“咳咳，這次肯定不會，這次你就當出門散散心了。”老頭有點心虛地轉移了視線。
耿離白沒有說話，氣哼哼地坐在了床邊。
屋裏的炭火劈裏啪啦作響，偶爾冷風灌進來，火苗一晃一晃的。
老人見強勢不行，立馬換了柔情攻勢，他秒換上慈愛的麵容，摸摸氣鼓鼓的少年的頭。“小白啊，一轉眼你都這麼大了，當年我在這裏撿到你的時候，還是個小娃娃呢。”
耿離白依舊沒有說話，頭朝著別處。
老人繼續說道：“唉，算了，我改簽下機票自己去吧，也不知道我這把老骨頭能不能活到你……”
“我去我去，行了吧！”耿離白站了起來，“臭老頭你就吃準了我吃你這套是吧，我去，我現在就去。”
老人喜笑顏開，從懷裏摸出來一部智能手機，戴上老花鏡，手指劈裏啪啦一頓操作，耿離白的手機就響了，“給你轉點錢，你自己省著點用。”老人豪情萬丈，好像給了一個小目標那般自豪。
耿離白歎氣，收了轉賬扭頭就走，後頭傳來老人的高聲囑咐，“千萬別讓人發現你是個女娃娃啊！”
“知道了知道了。”耿離白擺擺手，加快了速度，在跨越門檻的時候還差點被絆了一下，氣得踢了一下門檻，疼得自己嗷嗷叫了一聲。
等到耿離白消失不見，老人從床底下摸出一隻荷葉紙包好的烤雞，打開大快朵頤，真香，這吃獨食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