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難一抬眼,就看見沈慕和站的如青鬆般挺拔的身影杵在她麵前,麵色帶著些許不虞,一雙薄唇抿的死緊。
“怎麼了?”
黎難眉頭微皺,話都沒說完,就被沈慕和一把從座位上拉起來,順勢被他扯進懷裏。
“時辰不早了,我送公主回府。”
胡立青見此幕也愣了愣,但隨後釋懷的一笑,衝黎難輕佻的吹了聲口哨。
“想不到你這未過門的駙馬還挺會……”
黎難偏頭看看沈慕和紅透的耳尖,一時間色迷心竅,抄起桌上的一塊糖餅就朝胡立青一張一合的嘴扔了過去,可憐他被這“飛來之餅”噎的差點一口氣沒喘上來。
“少說話,多吃飯,對身體好!”
沈慕和扶著黎難一步步踏出雲生樓,期間齊蘇蘇和江維寧試圖跟著他倆一起離開卻被江千燃攔住。
江維寧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幹嘛,她都喝成那樣了,萬一對我們家慕和圖謀不軌怎麼辦啊?”
齊蘇蘇抬手給了人一個爆栗:“黎難將軍千杯不醉這事你沒聽說過啊,再說了人家都快成合法夫妻的人了,就算圖謀不軌又怎麼樣呢?”
江維寧:“……也是。”
那也不能不管吧!
於是他們就商議從同行改成遠遠尾隨,一旁的江千燃聽的一個頭兩個大。
“別瞎操心了,就你倆這功夫就算隔著一公裏黎難也能感覺的到,與其擔心他倆倒不如看看怎麼安頓這些喝多的將士們吧。”
齊蘇蘇仿佛如夢初醒,看著東倒西歪的一群將士們,一臉的生無可戀。
江千燃:“我建議你最好趁那個軍師沒走趕緊給他攔下,現在他是唯一能幫你收拾這爛攤子的人了。”
雲生樓門口,沈慕和扶著黎難在門口站著,他東張西望觀察了好半天,依舊沒能從門口一堆馬車中辨認出屬於公主府的那一輛。
無奈之下,他偏頭去問黎難:“你的馬車呢?”
黎難一時間也沒反應過來:“馬車?什麼馬車?”
她伸出一根纖細修長的手指,朝遠方遙遙一指。
“我騎馬來的。”
長京有令,騎馬不喝酒,喝酒不騎馬。
沈慕和不想看見明天一早的長京小報上再添些屬於黎難的軼聞,一點兒也不想。
沒法子,沈慕和隻能扶著黎難在街上慢慢走著,盡管她像沒有骨頭一樣往他身上貼他也隻能苦笑一聲,依舊盡職盡力的當他的人形拐杖。
興許是黎難靠他靠的過於用力讓他走路走的歪歪扭扭,又或許是黎難那高挑的身量和出眾的五官,他倆這一組合一路上引來了無數人的側目。
此時雖已夜深,但因長京城內鼓勵貿易且治安素來良好,因而直到此時,街上仍有在路邊叫賣的小商小販,以及提著小燈籠在路上你儂我儂悠閑散步的愛侶。
在這樣的人群中穿梭,實在是給沈慕和造成了太大的壓力。
思來想去,沈慕和小心翼翼地將黎難從自己身上剝下來,領著她來到不遠處橋邊的一棵歪脖子樹下,將她的手環繞在上麵。
“你就在這裏不要走,乖乖的,我一會兒就回來。”
說罷,沈慕和理了理被黎難抓皺的衣擺,向橋對過賣鬥笠的店家走去,途中他回了下頭,看見黎難竟真的如他說的那般抱著樹乖乖站著,眼睛在黑夜裏閃閃發光,不由得心中一陣暖洋洋。
那店家也是個眼尖的,看見沈慕和過來忙起身去接。
“呦客官兩位真是般配啊,看看給娘子挑點什麼?”
鋪子上各式各樣的鬥笠琳琅滿目,看的人一時間眼花繚亂。
“要不看看這個黑色的?您娘子個兒高,帶這種好看!”
沈慕和看了看,隻覺得那黑色紮眼,從覺得黎難要是帶上了個這樣子的鬥笠,在晚上就會找不到她了,略微思考後,他選了個粉色花團錦簇帶麵紗的鬥笠付了賬。
拿著這個鬥笠去到黎難身邊,頭一次給女孩子帶這東西,他手生的很,帶了半天依然是歪歪扭扭,最後還是黎難自己伸手扶正的。
看著黎難帶著鬥笠的模樣,他忍俊不禁。
畢竟一個穿鐵甲佩長劍的冷峻將軍,一時間頭戴鮮花粉紗撲麵,怎麼看怎麼覺得怪異。
“你笑我?”
黎難瞪大眼睛看著他,一臉的不可置信。
說著,她就要把鬥笠摘下來,卻被沈慕和一把攔住。
“沒笑你,好看的,女孩子就該帶點花。”
過了一會兒,路上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街上的人群一下子就變的腳步匆忙了起來。沈慕和怕黎難被雨淋濕,想了想還是蹲下身來。
黎難眼神迷迷瞪瞪:“怎麼了?”
沈慕和道:“雨下大了,我快些送你回去。上來,我背你。”
黎難本質上是個千杯不醉的主,一路上走的搖搖晃晃也是她故意為之。
她有意想離沈慕和近一些,好弄清楚他跟自己當年養大的那條小蛇有什麼關係。但她探查了好幾次,在沈慕和懷裏都快把人摸遍了都沒感受到一絲妖氣,也不免有些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