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來了啊,小裴”
“嗯”
“唉~快進來吧”
(進去了)前台的小姐姐看了裴笙一眼,心疼地搖搖頭,老中醫領著裴笙進看診室,吩咐護士姐姐去取藥
“咳咳咳……”
中醫仔細端詳了一下裴笙的臉色,和上次一樣,蒼白,毫無血色,再一看他手捂住的地方,默默地垂下眼皮,沉聲地勸說:“下次別再吃了,你要學會拒絕啊,不然你會……”
“我不能對她說不。謝謝您的勸導,但是……”裴笙不說了,隻是微微搖了搖頭
“我知道,誰說你都不會聽的,行吧,那下次吃少點”
“嗯,知道了”
“咚咚”護士姐姐敲了一下沒關的門,手裏拿了很多藥,五花八門
中醫從其中拿出了一盒口服的藥拆開遞給裴笙,他將藥拿在手裏,停頓了幾秒,還是一仰而盡
【好苦!】裴笙微微蹙眉,手裏握著空藥瓶,嘴唇淺淺抿緊。中醫見他這樣,就去旁邊的抽屜翻糖
“醫生別找了,所有的糖都被今天那個怕苦的小孩吃完了”護士姐姐小聲提醒
“對啊,小裴啊,對不住了,我……”
“不用這麼麻煩,我等下回去的路上會買”
“也行”
“那我走了,醫生”
“嗯,回去的路上小心點,回家記得吃藥”
“好”
裴笙接過護士姐姐手上的藥,去前台付完款就出去了
夜行街。各色各樣的小吃熱熱鬧鬧,街上人來人往,燒烤的香氣雜加著爐子的煙飄逸在人群和半空中,店鋪的燈光為路人照亮前行的路,其實夜晚的街道也不比白天的街道差,反而更熱鬧,更有味兒
裴笙從小賣鋪買了點糖,獨自走向漆黑無人的層柳街。這裏基本沒有什麼人,隻有兩三個酒鬼在借酒消愁,梧桐樹沙沙作響,岔路旁的石橋下,流水嘩嘩,嘩嘩……
借著昏暗的燈光,裴笙來到石橋邊,晚風輕吹,他看到了石橋上坐著個人影,身形高挑,但卻有點晃悠,周圍黑魆魆的,那個人卻似乎自帶光環,讓人將他的背影一覽全無
裴笙不理他,從他身邊繞過去,一股酒味散開來,他嫌棄的咳了一聲。
嘖,又是個酒鬼
那酒鬼聽到動靜,張張幹澀的唇,有些惱火:“嫌棄就滾啊,別沾老子邊!噦,咳咳咳……”說著說著,喉結一滾,吐了
裴笙盯了他一會兒,眼裏三分嘲諷,三分不屑,四分微怒
“罵你爹我滾,你以為你很厲害麼,區區一個酒品低級的傻*,也學別人借酒消愁,還沾邊,真以為我想靠近你這種社會敗類麼,自以為是的家夥”裴笙30多度的嘴說出了又冷又諷刺的話,當他反應過來發現自己沒必要對一個已經爛醉如泥的人說這麼重的話,畢竟都說了是借酒消愁了,那肯定是有困難才迫不得已來此麻痹自己的
“唉,算了……”
“可是……父親他們都是這樣才洗去了煩惱的啊……為什麼我洗不掉呢?”他吐完了,擦擦嘴角,癱坐在地上,背靠圍欄,眼皮重重垂下,嘴裏含糊不清地低語著
“……”
如果酒可以洗去一切煩惱,那我可能早就是一個隻會抱著酒瓶猛灌的酒鬼了,那還要像現在這樣……可惜啊,沒有如果
裴笙整理了一下思緒,看了麵前隻會說那幾句話的家夥一眼,隨口一說:“酒要是可以洗去煩惱,那你怎麼不抱著你的酒生活,還出來受罪幹什麼?
“酒或許可以麻痹你,但不一定能幫你,成年人的世界哪有不遇到困難的,你的大腦是白長的吧,遇到困難難道隻想到了酒嗎”
言盡於此,裴笙頓感不妙,腹部的疼痛又開始了,打開袋子找藥,但一看到那苦的要命的藥就果斷放棄,從另一個袋子裏翻出糖
“咳咳……”地上那家夥聽裴笙說得一懵一懵,腦袋嗡嗡的,酒勁上來了又想吐
……裴笙猶豫了一會兒,忍痛割愛分了一顆糖給他
“啷,給你,別吐了,怪惡心的”
“給我的?”
“不然呢,你不要就算了,反正我隻是可憐你”
“……謝謝”他費勁抬起因醉酒而無力的手接過,再一抬頭,糖原本的主人已經走了,隻剩下一個平凡的背影和他手中的糖
這一夜,一個生病的少年給了一個爛醉如泥的少年一顆糖,一個道理還有一個救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