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餓了三天了,你說大姑娘答應嫁給相國大人,不就沒事了?”
“那相爺是什麼人,京都城誰不曉得?嫁給他不也是龍潭虎穴麼。”
正值盛夏,日光透過格門,落在柴房中躺著的人身上。
一股窒息感猛然撲來,刺激著衛雲挽的大腦。
她驀地睜眼坐起,劫後餘生般大口大口喘氣。
等麻木的神經逐漸恢複,衛雲挽才發現自己所處之地。
是自家府上。
“唉,老爺真是偏心,大小姐也是他的女兒啊。”
門外再度傳來低低的議論。
衛雲挽的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不是被沈鈺掐死了嗎?
怎麼會在這裏。
難道她回到了三年前,與沈鈺私奔的前一天?
彼時,妹妹衛茉染於宮中赴宴。
不知怎的,回來後,皇上便口諭將衛家千金許配給京都城相國府。
相國府上的人,便是十七年前,從府上大火中死裏逃生的江相獨子。
後被太後收為義子,不僅是清流口中的奸相,更是太後跟前的走狗。
陰鷙狠毒,殺人剝皮猶如兒戲。
衛茉染自是不肯。
爹爹便將她這個不受寵的嫡長女,關進柴房,逼迫她以“衛家千金”的身份,代替妹妹嫁給江行晏。
衛雲挽為逃婚,與青梅竹馬的表哥沈鈺私奔遠走。
在郊野的山中,吃了三年糠咽菜,靠縫補漿洗供他考取功名。
可沈鈺卻在高中後,始亂終棄。
衛雲挽此時眼前還清晰地浮現沈鈺的臉。
他掐著她脖子,說:“挽兒,挽兒對不起,那可是公主,那可是駙馬爺!你不會怪我的吧……畢竟你這麼愛我……”
然後,他猙獰地笑著,將氣絕身亡的衛雲挽,扔進了那條她常年洗衣的河中。
……
衛雲挽撐著地麵爬起來,三日未進食,餓得有些頭暈。
勉強走到門口,扶著門框。
“翠鳶。”她喚著門外的丫頭。
“去告訴老爺,就說我答應嫁給江行晏。”
門外的丫鬟愣了下,遲鈍地反應過來,“……是!大小姐。”
江行晏是條人人避之不及的毒蛇。
但衛雲挽在上一世私奔後,卻受過他一絲小恩惠。
當然最重要的是,他會在一年後暴病身亡。
留在衛府,衛雲挽一生無出頭之日。
與沈鈺私奔,還會斷送自己的性命。
不如嫁給江行晏,做一年乖巧柔順的相國夫人,隻一年,他死了,她就能解脫。
沒多時,翠鳶便得了衛盛的允許,拿鑰匙打開柴房,將大小姐請了過去。
正堂內,虛弱的衛雲挽站在正中。
她那血濃於水的親爹以及繼母坐在堂上,妹妹衛茉染靠著母親,眼睛腫的像個核桃。
看來是因為要嫁給江行晏,哭了不久。
“早這樣,不就好了,害我們跟茉兒擔心那麼久。”
衛盛漫不經心地吹拂著茶盞中的葉沫,語氣憎嫌。
他們擔心皇上降罪,害怕江行晏遷怒,憂慮衛茉染的境遇。
唯獨不會考慮她。
衛雲挽笑笑,也不在意,“父親,雖然我娘死得早,您也不待見我。但我好歹是家中嫡長女,出嫁自要辦得風光,嫁妝更不能少,您說是嗎?”
“風光是要的,嫁妝嘛,你娘生前戴的那對玉鐲子就不錯,便……”
“一對玉鐲子?”
衛雲挽打斷衛盛的話,從毫無血色的唇隙間發出一聲冷笑:“我娘的東西,可不止那對玉鐲子吧!她的東西,我全都要帶走,另外,嫁妝單子,還需得寫上白銀五千兩,良田百畝,鋪子十張,首飾綢緞共計兩百鈞。少一根頭發絲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