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生這才停止轉圈子,回頭看著雷清蓉說:“開玩笑,秘書長敢不把信交給省長嗎?”接著又說:“你知道省政府秘書長是幹什麼的嗎?就是為省長們服務的呢!”
雷清蓉聽了這話,剛才有些皺著的眉頭忽地展開了,說:“那我就放心了!”
高明生說:“你一百個放心,回去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抓緊做一些準備吧!”
雷清蓉答應了一聲“是”,就走了出來。她現在瞌睡得不行,剛才和高明生說話時,眼皮都直打架,隻想回去好好睡一覺。走到村口那塊叫窯田的地方時,看見羅述良的新房子正在封頂,一共三層,很是氣派。雷清蓉想,這座小樓房如果貼上外牆磚,恐怕會成為村裏最漂亮的房子。羅述良看見她,故意對工人大聲喊:“兄弟夥,加把勁幹快些,給我幹好,讓那些不服氣的人看吧,晚上我犒勞你們!”雷清蓉知道羅述良是喊給自己聽,但她沒理他。她現在隻想著回去睡覺呢!
雷清蓉這一覺,果然是睡得個昏天黑地、痛快淋漓,連夢也沒有做一個。要不是婆母來把她喊醒,還不知道要睡到什麼時候呢!雷清蓉睜開眼睛朝天井裏一看,發現那上方的一片天空,已是星光一片,急忙坐了起來,說:“怎麼,天就黑了?”
鮮老太太說:“現在才知道天黑了?黑了有好大一陣了!”說完,才附到雷清蓉耳邊,壓低了聲音說:“羅夢科和紹通娘來了……”
“什麼?”雷清蓉像是沒聽清似的,不相信地看著老太太問:“他們來了?”
老太太還是壓低聲音回答:“在外麵等你呢!”
雷清蓉馬上翻身下床,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果然,羅夢科兩口子坐在桌旁,桌子上放著一盒麥片,兩瓶蜂糖。一看見雷清蓉,紹通娘就站了起來,但雷清蓉沒等她說話,就把她按在了凳子上,說:“哥、嫂,你們來就來嘛,花這些空錢做什麼?”
羅夢科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沒有說出來。紹通娘見了,這才說:“他嬸,這次我們家裏這堂事,多虧了你!”
雷清蓉說:“都是一家人,說這些幹什麼?”
羅夢科又張了一下嘴,這次終於甕聲甕氣地吐出了一句話:“我過去對不住你!”說完,捧了頭,滿臉愧色的樣子。
雷清蓉急忙說:“夢科哥,哪裏的話?我過去也有些地方對不住你!”說到這裏,雷清蓉決定把這個話題引開,於是就說:“夢科哥,你來得正好,我正有事要給你彙報!”說完,就把開發旅遊的事,詳細地給羅夢科說了一遍,包括這次到北京找王老將軍的事,也沒有隱瞞他。
羅夢科聽完,很久都沒有說話。過了半天,才長長地歎出了一口氣,然後抬起頭,像是和天空說話一樣:“你到底是比我強呀!”
雷清蓉說:“也不能這樣說,夢科哥,全靠你們奠定了基礎嘛!別的不說,這老房子能基本保存完好,也有你,甚至是紹通爺爺的一份功勞嘛!一個好漢三個幫,你以後還要多多幫助我!”
羅夢科站了起來,說:“好吧,隻要看得上我,你就吱一聲!”說著就要往回走。
雷清蓉見他們要走,急忙把桌子上的東西拿起來,要他們帶回去。紹通娘一邊推辭,一邊像是吵架似的說:“這怎麼行?你是看不起我們,還是不肯原諒紹通他爹?”
雷清蓉說:“都不是,你們家的日子我知道……”
雷清蓉還要說,從裏屋傳出了鮮老太太的聲音:“清蓉,收下吧,人不走不親,水不攪不渾,又不是外人!”
雷清蓉聽了老太太這話,忽然明白了過來,把東西放在了桌子上,說:“好吧好吧,我就收下了,改日我再去看你們!”說著,把羅夢科和紹通娘兩個送到了大門口。
回到屋裏,老太太把給雷清蓉留的夜宵,一邊從鍋裏往外端,一邊對雷清蓉說:“羅夢科還是紅小兵時,和羅文望一起來抄家,到這屋子來過,有幾十年沒來踩過腳印了!”
雷清蓉聽了這話,就俏皮地對老太太說:“媽,他這是坐在磨盤上——想轉了!”說完接過老太太手裏的碗,又接著說:“媽,我來吧!吃飯都要你送到手裏,我真成了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人了。”
老太太看著雷清蓉,疼愛有加地說:“吃吧,吃吧,反正我老太婆閑著也是沒事!”說著在桌旁坐了下來,看著兒媳婦大口大口地往嘴裏刨著飯,一副滿足和幸福的樣子。
可就在這時,又響起了敲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