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僅十歲的孩子見不得那些血腥的畫麵,但魏景不同,他生在帝王家。懂事後林初堯教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狠心。

對自己狠心,對別人也狠心。

他知道自己今日驚嚇不定的樣子會使先生不高興,但同時,先生也會心疼。

會發怒,會為了自己懲罰沒有邊界的宮女。

魏景和青年坐在廊下,閃電擊破夜空照在青年清豔俊美的臉上,冷漠詭譎。

雨越下越大,房簷漏下的水粗繩一般,擋住了人的視線。長棍擊打聲混著雨雷,催命魂曲一般,在場的人無不心頭冰涼。

十歲的少年隻不過隨意掃了一眼雨裏半死不活受刑的宮女,一雙眼睛盯著身旁的人看。

先生,那個卑賤之人有什麼好看的?

林初堯陡然轉頭,魏景愣了一瞬,垂下眼睫。

施刑結束,林初堯拉著魏景進了內殿。即便穿了厚厚的衣服,魏景的手依舊是冰涼的,和青年溫熱的體溫完全不同。

“陛下早些休息,明日……還有早課。”林初堯立在床不遠處,囑咐小皇帝,想著他夜裏受了驚嚇,理應讓人好好休息,“……早課就免了。”

“多謝先生。”

“先生可否走近一些?”

林初堯上前,落下的帷幔裏伸出一隻冰涼的手抓住他,傳來小皇帝稚嫩的聲音:“……先生今夜可否留下?”

青年想著抽回手,“這不合規矩……”

卻見少年掀起帷幔,露出一張粉雕玉琢的臉,帶著木然,眼裏卻是紅的。

林初堯怔愣,那雙瞳色淺淡的眸子和腦海中某個人的重合,也是這般央求神色。

“先生?”少年勾著他的手指輕晃。

林初堯回過神,坐在床畔,脫掉大氅放至一邊,“下不為例。”

少年抿唇露出一絲笑,往裏麵挪動,讓出早已捂熱的地方。

夜色漸深,外麵雨聲已經小了,隻有房簷往下滴水砸在水塘的聲音,靜謐幽深。

魏景反而沒了睡意,身邊是太傅溫熱寬厚的身子,一隻手臂置於一側,任由自己抓著,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

青年睡得規矩,即便是睡覺,也是一動不動的,像他本人板正又固執。

那些人說先生殺人如麻,蛇蠍心腸,毫無文人風骨。殊不知他們故作矜持倨傲的文人風骨護不住他們半分,滿口禮儀道德不能抵擋蠻夷入侵。

先生殺的是奸佞,不軌之徒,野心勃勃之人。

為了大魏,也是為了自己,先生從不問自己的名聲,做該做的事,殺該殺的人。

魏景定定看著青年優越漂亮的側顏,盯到雙眼酸澀,落下淚來。

少年不自覺往身旁人懷裏縮,太傅好像動了一下,緊了緊手臂,將被子往上提。

魏景以為太傅醒了,嚇得閉上了眼睛,過來一會兒,發現太傅沒有多餘的動作,好像隻是翻了個身。

側睡總歸會有冷氣往被子裏鑽,魏景悄悄起身,將太傅背後的被子壓嚴實,正要縮回身子,發現太傅睜開了眼睛。

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裏的迷茫衝散了青年的冷淡,眼珠滑動一下,隨即閉上了眼睛,似乎隻是被偶然吵醒。

“……睡覺。”

青年拍拍小皇帝的肩。

小皇帝“哦”了一聲,慢慢縮回被子裏。乍然的溫暖讓人想要落淚,魏景頭抵在青年胸膛,憋回眼睛的熱意。

估摸著先生已經睡著了,魏景悄悄彈出手,環住青年的腰,慢慢收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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