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間隻有一個裝著毛玻璃的閣樓裏,一個年輕人坐在紙盒子上,看著麵前擺著畫紙的畫架。
他正在試圖畫好一個蘋果。
“嘖……”他摸了摸鼻子,“線又畫成這樣了……”
畫紙上的蘋果突然間多出來了一條宛若絛蟲的線。
\"媽的,那個老東西下手真狠。\"他摸了摸手臂上的傷口。
他丟下鉛筆,吹滅房間裏的蠟燭,爬上床。
他右手上的傷正在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愈合,布料與裸露在外的肌肉摩擦帶來的疼痛感順著神經爬上大腦。
“別走……王蟬,臭小子,給我回來!”
……
“想去上密斯卡大學?學你媽的頭!”
……
“別走好嗎?算是爸求求你,別走,別走……”
……
“想走是吧?好,老子送你走!狗都不如的東西,你特麼活著幹嘛!”
……
……
“噔——噔——噔——”擺在床頭的手機鬧鈴了好半天,才喚醒了王蟬。
今天,是他打工的第一天。
“嗬欠……昨天晚上都夢了些什麼鬼東西。”
王蟬從床上爬了起來,走到放著微波爐的紙箱子旁邊的洗手台旁洗漱。
兩隻手上的刀傷已然結了痂,傷口與衣服的摩擦不再會帶來痛感。
“咚咚咚——”
“王蟬,你在不在,開下門。”
“何利?怎麼了?”
“我找西斯威克買了份盒飯,熱過了。方便嗎?不方便的話我就放門口了。”
王蟬繞過閣樓裏成堆的紙箱子,打開了房門。
“方便啊,呐,給你的盒飯,小心燙。”
何利看了看床旁邊紙箱子上的蘋果。
“我前天晚上給你的蘋果你是一點沒吃啊?”
“不是很想吃東西這幾天。”王蟬應付著說。“沒事,反正沒壞,帶去上班吃。”
“好好,那你記得注意身體。”何利又看了一眼王蟬,關上門走了。
王蟬坐在一個裝滿雜物的紙箱子上,吃完了盒飯。
他把盒子蓋好,和昨天晚上的幾張草稿一起塞進了塑料袋裏,係好,扔進樓下的垃圾箱裏。
王蟬打工的地方是一家很不起眼雜貨店。
不起眼到哪怕你在門前走過去,你都不知道這有一家雜貨店。
“老板,我來了。”王蟬推開門,走了進去。
“昂。”端著泡麵的西斯威克靠在牆上,“你是……?”
“王蟬,知了那個蟬,你前天在火車站撿到的那個人。”
“昂,好。”西斯威克吃了一大口麵,“呐,那邊有一堆快遞,送了去。”
“我們雜貨店還負責送快遞?”
“送就是了。”西斯威克喝了口麵湯,被嗆到了。“你知道怎麼走,對吧?”
“知道的。”王蟬抓了抓手,走到快遞箱旁邊。
“對了,”西斯威克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你手上那個傷,小心一點。”
“……嗯,知道了。”
王蟬搬起快遞箱,走出店門口。街上人不是很多,沒人會在意王蟬接下來的動作。
他慢慢放下快遞箱,盡力不讓傷口掙裂。然後解開了捆在衣袖上的綁帶。
鎮子開始在王蟬眼中縮小、縮小,小到在王蟬眼中,整個鎮子不過一個紙箱子那麼大。
“差不多這個大小夠了吧……”王蟬心裏想著。
他抬起腳,小心翼翼地邁過鎮子。鞋底緩緩擦過小鎮的塔樓。
落地,小鎮恢複了原先的大小。
“第一次對這麼大的東西用這種能力啊……”王蟬感覺到雙腿明顯在發抖。“還是先去送快遞再說吧。”
他低頭看了眼快遞單。
“第一單,遠洋路27號,魏翎……”
……
“第二十三單,遠洋路147號,羅塞·弗朗西斯。”
王蟬在146到152號中間轉了好幾圈,愣是沒看見有一個門牌是147號。
“147號,147號……147號在哪裏啊?”
正在王蟬哀歎之時,他看到兩個穿著道袍的人從路的一頭走了過來。
“那邊那個,額……道長!”
“嗯?怎麼了?”
“麻煩問一下道長,您知不知道遠洋路147號在哪啊?”
“遠洋路147號?”道士前後看了幾眼,“這個對不起,施主,貧道也是今日初到貴方,尚不知此地方位,多有見諒。”
“福生無量天尊。”
王蟬撓了撓脖子。“啊……道長也不知道啊,抱歉,打擾了。”
“那個,我記得147號在哪裏。”另一位道士開口說道。“就那個方向,有一塊看著像車庫似的在空地上種了五棵橘子樹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