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試時間到,請監考教師收取草稿紙、試卷和答題卡,清點完畢後,考生再依次有序離開考場。”

頃刻,隻有圓珠筆的“哢嗒”聲和翻動試卷的聲音。

很快,監考老師抬起頭,笑著揮手:“走吧,祝假期愉快。”

就像一聲信號槍,周圍立刻爆發出呐喊,有人衝向走廊,把他們書包裏的複習資料撕成一片一片,來一場天女散花,整個教學樓頓時亂成一團。

雖然這種行為早已嚴令禁止,但怎奈何的住學生們激動的心:三年的艱辛終於在此刻畫上句號了。

江星辰背著她的舊書包,貼著牆,急匆匆地離開這是非之地。學生們發泄起來可謂人畜不分。

她來到小廣場,考場外早已圍了一圈家長,江星辰嗅了嗅潮濕的空氣,像是要下雨,她得趕緊趕回家。

“星辰!江星辰!”

江星辰的腳步頓住了,她迅速轉向聲音傳來的地方,目光迅速鎖定了一個有些駝背的中年男人,有些震驚。

她的養父,江流,正衝她揮著手,他穿著那件洗到有些發黃的白襯衫。

“爸,你…..你不是….”

“…..回家吧。”

江流笨拙地抱了抱女兒,拉起江星辰的小手,愣了一會兒,袖子裏有一個硬物硌到了他的手腕,江流拽著江星辰的手,抽出了一根木質的鋒利的錐子,以江流對她的了解,這絕對是她自己做的。

晃了晃手中的木錐子,江流挑了挑眉。

江星辰有些心虛地扭過頭。

“星辰啊,你學政治的,現在是法製社會,不能攜帶管製刀具這事你總不能不知道吧。”江流樂嗬嗬地說著。

木錐子不算管製刀具。”江星辰下意識回答,愣了一下,內心暗道一聲“糟了”。

“喲,挺了解…”

“我一個未成年女孩,帶點防身武器很正常吧,獨居很危險欸….”江星辰昧著良心說道,江流的笑容突然一滯,這句話正中要害。

二人攔了一輛出租車。

“師傅,去小陽寨。”

小陽寨是一個偏遠的小鎮,江星辰就是在那裏讀的高中,而他們真正的家,在幾公裏以外的椒眠山,那裏人跡罕至,甚至都沒有一條像樣的山路,但江星辰愛它,也愛她的父親江流。

江流守著椒眠山守了一輩子,含辛茹苦地把江星辰拉扯大。江星辰依稀記得:在一個星星很亮的晚上,江流抱著從小陽寨打來的酒,醉醺醺地問:

“你知道,我為啥….嗝….給你取這個名不?”他傻笑著,燃燒的篝火裏,他的臉頰紅得發亮。

“嗯,你說,我是天上的星星贈予你的禮物,所以叫我星辰。”

“啥…..我跟你說過?”

他這樣問過她無數次了,但江星辰還是很有耐心地回答了他,因為當隻有彼此時,更要小心翼翼地對待這份感情。

當年江流找到江星辰時,是因為一場暴雨引發的泥石流,不僅毀了她的村寨,還帶走了無數村民的性命,而她是唯一的幸存者。聽到哭聲,江流冒著大雨把她救下,她很感激他那一時的善意。

還有無數個晚上,江星辰聽到江流半夜偷偷起來的聲音,然後走到外麵,江星辰每次都會偷偷跟上去,看江流走到一片墳場,對著那裏的墓碑低聲說著什麼,大概又是些傻話….

江星辰不會過問,她知道江流不會待太久,又撚手撚腳地爬回她的小床上。

偶爾也會遇到要不要搬家的問題,但江流隻是笑笑。他說他有特殊的原因,離不開椒眠山。這個離開可謂寸步不移,江星辰從沒見過他下山,所以他能來考場接她,她感到很意外。

出租車默默地開著,外麵,陰雲密布,雨開始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