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許正晨(1 / 2)

又是一年秋。

楓葉緩緩飄落,鋪在了園林的各個角落,許正晨坐在石凳上,手搭石桌,欣賞著眼前的景色,口中念念有詞“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此情此景,真是美不勝收啊”

說完搖了搖頭,頗有一番感觸一般。

當許正晨還沉浸在這副詩情畫意中時,一隻手拍在了他的肩上。

“哎呦,誰?”許正晨嚇了一跳,回過就頭看到一張蒼老的臉,眼神正直勾勾地看著他。

“見過王管家”反應一秒過後,許正晨立馬鞠躬,麵色慌亂的說道。

“嗯~”王管家輕聲回應,眼神一瞥,指著地上的楓葉說道“午時之前,打掃幹淨”。

“是!”許正晨連忙回應。

“另外,把桌子,凳子擦幹淨。”臨走時又交代了一句。

待到完全看不到王管家的身影時,許正晨才直起腰杆,鬆了口氣。

然後看著這緩緩掉落的楓葉,心裏直呼操蛋。

他本是21世紀的三無青年,每天過著朝九晚五的生活,工資雖然低了點,但勝在悠閑。

半個月前下班回家的路上,他蹲下係個鞋帶,突然之間身體輕飄飄的,大腦嗡嗡作響,眼前一黑,睡了過去。

醒來時已經到了另一個世界。

他占據的這副身體名叫許貴,幾年前賣身簽了死契,成為了劉府的下人。

許貴一家本是婉洲土坡村的農戶,三年前跟隨村裏逃荒來到了寒洲林崖縣。

在地方知縣的安排下在九河村落下了戶籍,住進了臨時搭建的房屋。

沒過幾日,村長又給他們這些難民各自劃分了幾畝地,頓時讓他們這些“外來戶”看到了曙光。

任何時代,土地對於農戶來說就是希望。

許二家中十口人:父親許位正,母親田英。長子許富娶妻林蘭春,生有一子許山,一女許冬花。許二是次子,妻子田福花,生有一子許田,一女許秋葉。

許父當時正值壯年,許貴兩兄弟又身強力壯,一家人堅信不用多久生活就能重回正軌。

可惜事與願違,許富在跟朋友外出勞工時被哄騙進了賭場。

在旁人的慫恿下看到自己的工錢從二十文變成了一百文…五百文…二兩銀,這是他不吃不喝要連續幹三個月的工錢。

他捂著贏來的錢,第一次發現原來掙錢這麼容易。

當日回家,他並沒有把贏來的錢上交,單單掏出了二十文的工錢擺在了桌麵。

後麵的夜晚,他都會跑去村口那棵樹下挖出贏來的二兩銀子看上一看。

幾日後,再次外出幹活,他並沒有去上工的地點,而是一頭紮進了賭場。

這一次,銀子變成了十兩。

這一刻,他的理智也已經喪失殆盡。

往後的日子,許富總是早早地出了門,家裏人都以為他在勞工,可到了犁地播種的時候他還是依舊如此。

久而久之,家裏人逐漸認識到了不對勁,於是在某個夜晚等待著許富回來進行盤問。

這時的許富性格變得暴躁,易怒,全盤托出後發泄似地對著家中所有人破口大罵。

隨即踢翻了家裏的桌椅跑了出去。

女人小孩躲在偏屋不停地哭泣,許位正身體晃悠了一下,扶起板凳坐在上麵,眼神悠悠地看著許富離去的方向。

這一刻他們真正意識到了“天塌了”的感覺。

再見許富時已經過去十天了,被人扔在了村口的樹下,衣不蔽體的躺著。

許貴把他背回了家中,林蘭春邊哭邊燒熱為他擦拭身體。田英在偏房看著孩子,她早已淚流滿麵,她實在想不明白,她最喜愛的那個勤懇實誠的兒子怎麼就變了。

大概一炷香的時間,許富醒了,但呼吸還是很微弱。他看著眼前的親人,眼含淚水,嘴裏喃喃細語,說的什麼也沒聽清。

這一天,許富去世了,一家人把他埋在了屋後的山坡上,沒有舉辦喪葬宴。

許富去世三日之後,一群穿著“林海賭場”字樣服裝的家仆來到了許貴家中。

從懷中掏出許富的借據,人們才知道許富在外已經欠了五十兩白銀。

白紙黑字,這一擊重拳打入了許家人的心。他們掏出所有家蓄也才不過五兩銀子,討債的看他們拿不出,便想拖著三歲的許冬花賣掉還債。

許貴撲過去一把抱住,但隨之而來的就是其餘家仆們的一頓毒打。

幸好村長及時趕到,替他們償還了剩餘的四十五兩。

待討債的家仆走後,許家人朝著劉昭才跪下磕了三個頭。

劉昭才緊鎖眉頭,深深歎了口氣,對著許位正緩緩開口“你們走吧,離開九河村,我們不能留著敗壞村子名聲的人,許富既已下葬,也無可奈何,便留在此地吧。”

許位正低著頭,麵色羞愧難當。他們本就是外人,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就算村裏人不說,他們也沒有任何臉麵在這兒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