獄中陰冷潮濕,縱使鋪了一層又一層的稻草卻還是掩不住從底下洇出的血液,空中的黴濕味夾雜著血腥味,一言難盡,直衝腦門。
汐自橫擺弄著布包,她不敢在人間君主眼皮子底下露出神界的法術,因為這樣一個不小心就會挑撥兩界的關係,想來想去,她還是決定低個頭、服個軟,讓小老頭帶自己回去。
她抬手,兩手擺出通訊動作,在神識裏叫著三公,卻是沒人應答。
她睜開緊閉的雙眼,發現往常呼呼呼呼上竄到藍色火苗現如今隻有夾在指縫中的一點。
“這怎麼還有限製呢?”汐自橫有些鬱悶,她來人間就是因為有法術的撐柱,自己足夠強大。
不管是不是在人間總要明白一個道理的:強者至高無上。
她哀嚎一聲,痛苦捂臉。
比起如何回界這個遙遙無期的期望,她更擔心自己等會兒不會被處死。
她與三公大鬧,三公這麼心胸狹窄的小老頭定是不會原諒她,這樣一來她還不知道要在人間待多久。
這樣的自由可不是她想要的!
一陣巨大的鎖鏈聲滴裏當啷的聲音響起,汐自橫驟然抬頭,看到了一臉橫肉還笑眯眯的獄卒。
“大人,外頭請。”他弓著身子,再也沒有汐自橫剛被抓來的囂張。
汐自橫一看就知道是件不錯的好事,便試探道:“是要放我出去嗎?”
那獄卒的眼睛眯成一條縫,道:“是頂好的事,大人且瞧著吧。”
見他這樣諂媚阿諛自己,她竟竟有了些期待,她坐上前往宮城的馬車。在車夫精湛的技術下,毫無顛簸的進了皇城。
到了皇城裏頭的道就要自己走了,前頭宮中的嬤嬤麵色嚴肅的走著,汐自橫亦步亦趨的跟著。
一路上她都在探頭觀望,不是說神界的建築不如人間,而是神界的建築統一白石要不然就是白玉。除了小仙子們穿的七彩衣裳真看不出繁華來。
人間不一樣,處處紅牆綠瓦,萬頃琉璃下是高閣樓台,紅柱白基,飛簷下掛著無燭的燈籠,搖曳的影子正好落在汐自橫的頭上,連帶著遮住她的半邊臉。
進了一座不知何名的宮殿,隻見高座上一男一女喝著茶,言笑晏晏,旁側上還有個身著墨藍錦袍的男子。
在天上時,她讀了不少話本,深知在皇宮裏,尤其是麵對人間君主一定要守規矩。
“奴婢見過皇上、皇後、太子殿下。”那位嬤嬤說著,跪下身段,行了個禮。
行禮這件事並不是隻在人間盛傳,神界那地方神神見麵也要行禮,隻不過與人間的姿勢有些不同而已。
汐自橫按嬤嬤剛剛的姿勢、所說的話全做了一遍,聽到了那道有些蒼老的“起來吧”她才隨嬤嬤一並起來。
“怎麼?那桃妖是你一介小姑娘降服的?”龍袍君王的話沉沉壓下來。
汐自橫抬頭看他,有些吞吐:“算是吧。”
旁側的少年笑如銅鈴,譏誚道:“這麼說……不是嘍。”
汐自橫忽的想起了狐王使自己撞得那個大包,有些難當的心緒全無,堅定道:“是我降服的。”
皇後出聲:“咱們國家可很久沒出過捉妖師了,國師的席位也該還空缺著。”
這是明麵上的提醒了,皇帝擺弄著玉扳指細細思忖一番,許久,他抬頭問道:“你是乘誰人門下?”
汐自橫沒有修習過符紙,自然不知人間的道士有哪些,正在苦思冥想之際,她忽的想到前幾年飛升失敗的青山道人,這老家夥當年飛升時鬧出了不小的動靜,在天界那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於是她笑道:“青山道人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