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相遇
“五十兩，愛賣不賣。”
砰一聲，精巧的令牌被隨意的丟在桌上，表達著對方的不屑一顧。
小二看著病懨懨的男人，皺著眉說道：“要不是這上麵金子多，這銀兩都給不了你，到底賣不賣，別耽誤我做生意。”
細長的手摩挲著令牌， 似是要將其上麵的每一處都牢記於心。
片刻後，李蓮花閉了閉眼。
“賣。”
他的嗓音突然啞了幾分，嘴角邊掛著嘲弄的笑容。
“好嘞！”
小二不管那麼多。
來他這裏當東西的多了去了，當自己心愛之物的人不在少數，於他來說，眼前男人的不舍不過是每天都會上演，最平常不過的戲碼罷了。
當人走到難處時，這些身外之物縱然有萬般不舍，又能算得了什麼。
“來拿好嘍，這是五十兩，點點。”
紅布包裹的銀兩被小二小心的放在李蓮花麵前。
在李蓮花收下的那一刻，令牌被小二隨手拿起來扔到一旁的櫃子裏，笑嗬嗬的衝著李蓮花點了點頭。
“放心，隻要你能拿五十兩銀子，照樣可以贖回你的東西。”
李蓮花苦笑一聲。
五十兩。
他驕傲了十幾年，這四顧門門主令牌曾對他來說是最重要的東西，是他的全部心血，亦是他的驕傲。
近乎統一武林，名震四海的驕傲。
可如今，他的驕傲隻值五十兩。
“謝了。”
將銀兩塞入懷中，李蓮花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
身後，當鋪接待起了下一個人，那個人亦是滿臉不舍的拿出自己的物件：“看看我這東西值多少……”
……
咳咳。
胸口傳來的刺痛感讓李蓮花不禁彎了腰，微微蹙眉運轉起了內力。
所幸此刻人並不多，他幹脆的找了個陰涼的角落席地而坐，靜靜等待著疼痛過去。
這股感覺他已經習慣了。
隻是渾身入骨的冰冷感讓他仍舊感到不適。
如今他重傷未愈，卻因沒有銀兩而出來走動，每一步都是在消耗他的內力。
以至於這次發作更加來勢洶洶。
李蓮花抖了抖身子，卻也不忘將自己的身影往陰暗處又塞了塞，以免被路人看到再直接把他扭送到醫館。
他身上的銀兩可經不起了。
李相夷啊李相夷。
能如此失敗的，怕也隻有你了。
正胡思亂想之際，李蓮花的身上突然湧現出一股溫暖的感覺。
他眯了眯眼，下意識的警惕起來，這才發現自己麵前不知何時竟然站了個白衣女人。
多年的警惕讓他瞬間清醒過來，咬著牙忍著痛打量著眼前的人。
“多謝姑娘好意。”
“隻是，這陰涼地方，天色又這麼晚了，姑娘還是早些回去的好，免得遇到什麼壞人了，在下不過是舊傷複發，沒有大礙，就不必浪費姑娘內力了。”
他虛弱的開口調笑著，哪怕渾身每一寸肌膚都在疼痛，可他硬是沒有漏了弱。
苗音頓了頓。
這一刻，透過書中的描寫，透過那幾個月相處的光陰， 她終於看懂了李蓮花。
活著的李蓮花。
直到最後，也保留著自己的傲骨，執拗又冷漠的李蓮花。
此時的李蓮花剛剛經曆眾人的責怪，剛剛體會到從高台之上跌落泥地的痛苦，他怨恨著一切，卻也因為一次次發病和饑餓逐漸失去了這份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