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緩緩行駛在小道上,圓滑的車輪壓出了兩道轍印,一麵覆倒的青草看上去格外的顯眼。
子遊牽著韁繩坐在車夫位上,隔著草簾向車廂裏的藏老頭問道:“師叔,子雲師弟身上究竟藏著什麼秘密?為何……我感覺他身上有股神秘的力量在隔絕著我對他的查探?”
車廂裏仍是沉默,藏老頭並沒有立即解答子遊的疑問,待到馬車又走了好長一段路,才從草簾後傳來了藏老頭蒼老的聲音,悠悠地道:“哎……這孩子……命數難明啊……他身上,有一道封印,你探不到他是自然的。”
隔了片刻,藏老頭又轉言說道:“子遊,下一代的儒家門人,你師父應當是會指定為你,這錯不了,我也沒有異議,你們師兄弟幾個,我一直最看好的便是你。我們老一輩的時間,不多了,你還得記住,我儒家未來是好是壞,關鍵可能還取決於子雲這孩子啊……”
藏老頭的話,回響在子遊心裏,讓他很是驚異,不禁回想起這些天一直相處的那個孩子,想要繼續問出心中的諸多疑惑,但似乎藏老頭卻不再想多說什麼了,又隻好作罷,隻好回話道:“蒙師叔厚愛,師叔的話,子遊必不敢忘記於心。”
一段臨時的對話結束,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般,依然隻剩下噠噠的馬蹄聲點綴著這沉默的旅程,伴著馬車的輪廓漸行漸遠,終歸是消失於道路的盡頭。
······
從婁山縣城到關山鎮的官道上,又是一片雜亂的馬蹄聲響起,一隊黑甲騎兵正快速從遠處奔來,揚起了大片大片的塵土。
這隊騎兵大約有三百人左右,裝備精良,兵強馬壯,一看便知都應是殺伐的精銳好手,此刻他們正護衛在一架華麗的青銅馬車周圍。青銅馬車披朱錦,鑲白玉,內部裝飾更是豔麗舒適,以四匹神駿的棗紅馬牽引著,可以隨著大隊騎兵的快速飛奔,而且並不顯得多麼顛簸。
跑到一片林子的時候,在隊伍前的一個帶著紅纓盔的鷹眼男子突然抬起右手向後一揚,整個隊伍便開始減速,慢慢停了下來,而後鷹眼男子驅馬掉頭,來到青銅馬車旁邊,對著馬車裏抱拳道:“公子,此處離關山鎮還有五百裏,再往前走便進山了,已經連續奔走了六百裏,我們在此稍作休整,等將士們吃過午飯,午時之後再進山區,你看怎樣?”
青銅馬車的窗戶被推開來,一個錦衣男子露出了麵容,他的鼻梁上有著一道淺色的疤痕,讓本來白白的一張小臉破了相,讓整個臉看上去有些陰冷之色,這赫然便是那日暴跳如雷,想要給司馬藍蘭好看的費公子。
此時他正左擁右抱,輕浮地摟著兩個妖媚的女子,雙手不停地在其身上遊走,和她們調笑打鬧著,淫笑著張著嘴去咬女子喂給他的櫻桃。聽著窗外鷹眼男子的問話,滿是不在乎的揮了揮手,說道:“但憑李嚴將軍安排,隻要能到關山鎮就好,下次再有這種小事,便也不用再向我稟告了。”
李嚴是他父親的得力手下,也是心腹之一,這一隊騎兵都是他費家的私兵,他父親作為一郡郡守,一方的封疆大吏,是有資格豢養一些私兵的。他沒想到在他向家裏求援後,他父親會把李嚴派來,既是如此,他自然不好再在這個父親的心腹麵前擺什麼公子架子,一路也就客氣的讓李嚴自己做主,他也好盡興的玩耍。
“是……對了,公子,山路難行,由此到關山鎮的五百裏路,怕是最快也要明日夜間才能走完。”李嚴突然想起此節,出聲提醒道。
馬車中的費公子正拱著嘴在一個女子的脖子上急色地狂啃著,胡亂地向後揮了揮手,示意他知道了,馬車的窗戶便又關上了。
“屬下告退!”李嚴抱拳一禮,雙腿一夾馬腹,又策馬向隊伍前走去。
雖然他很看不起這個不學無術,一天隻知道玩女人的廢物公子,但他也不得不謹遵太守大人的命令來盡力保護他,因為太守大人就他一個獨子,這也是為什麼一直對他溺愛有加,處處縱容他胡作非為的原因。
李嚴不再深思,走到了隊伍前,揮手大聲道:“全軍原地休整,午後動身!”
……
就在黑甲騎兵們原地休整的時候,別院裏也正發生著極為有趣的一幕。
“額……你確定你能把這火給升起來?”淩雲很是無語的看著眼前的司馬藍蘭。
他們兩人此時都在廚房裏,司馬藍蘭拿著一個竹筒,竹筒的一頭對著她的嘴,另一頭伸進了灶台裏,她正撅著小嘴用力的朝著竹筒裏吹氣。看樣子,她這是想要讓灶火燒起來,但實際上那不停往灶外冒得黑煙卻說明了她的努力完全沒起著作用。更為好笑的是,司馬藍蘭嫩白的小臉已經變得像是塗了鍋底灰似的,黑不溜秋的,連眉毛也分辨不出來了。
淩雲心中那因藏老頭離開而產生的感傷,卻是被司馬藍蘭這活寶的模樣給衝淡的一幹二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