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映透了半邊天,血紅成了這片天地的唯一顏色。
一隻蒼鷹滑翔於天空,地麵上的血紅,一一在它銳利的眼中掠過。似乎是慢慢尋到了獵物,它眼神一凝,微收雙翅,欲向下俯衝而去。
突然之間!
一團紅雲從遠處升起,瞬息便至。
身形一歪,三支箭穿胸而過,從蒼鷹的背上帶出了點點鮮血。
這是一波龐大的箭雨,三棱倒勾的箭頭燃著赤紅的火焰,以急速穿破了天幕。
繼而整個蒼鷹在這團殺氣騰騰的紅雲裏被點燃,連最後的哀鳴都還卡在喉嚨裏,自身就化成了漆黑的焦炭,片羽未能落地。
箭火雨一往無前地在空中飛翔,箭頭所指,赫然是一座龐大雄奇的城市。
四麵城牆十丈壁立,七橫七縱十四條街道穿城而過,城內屋舍鱗次櫛比,錯落有致,向中心拱衛著一座內城。此雄城,便是楚國國都郢都!
“嗖!嗖嗖!”
連綿不斷的破空聲由遠及近,最終以一聲短促的穿刺聲結束。
這一波箭火雨終是降臨了郢都,燃著火焰的箭矢有力地定在了殘破的城牆上,早已插滿箭矢的多個城樓再次燃起了烈火,映亮了城下血色的護城河。
護城河兩岸是一片焦土,堆滿了殘肢斷臂,斷戈斷劍隨處可見,血色的河水裏飄蕩著大量屍體和破碎的焦木,證明了這裏有過一場慘烈的渡河之戰。
除去射在城牆上的箭矢,更多的火箭矢飛入了城內,插在了一排排高高低低的房屋上,星星點點的火焰開始蔓延。
兩邊的街道上,像流水一樣一隊隊藍衣士兵一邊躲避著空中飛來的火箭,一邊有序快速地向中心的皇城裏移動。
箭雨齊放意味著秦軍新一輪攻城已經開始,每一分每一秒都異常珍貴,除了帶頭將校的吆喝聲,這支部隊步履整齊,除了踏步聲,沒有一絲雜音。
大火很快點燃了整個郢都外城,在火光中,一場慘烈的廝殺再度展開……
以蒼山玉岩修築的藏青色城牆,終是不堪重負,牆體上碎裂出了一個個不規整的大洞。那些洞裏缺失的牆體,已化成無數破碎的石塊,飛散進了城裏。
十五座城樓均已坍塌,四角角樓及各處箭樓皆被焚毀,城門,以然洞開。
哭喊聲,哀嚎聲,慘叫聲,怒罵聲,和廝殺聲,淫笑聲交織成一片,滿街都是屍體,無盡的鮮血無不向人們訴說著,這座曾經宏偉龐奇的楚國國都,被攻破了!曾經的天下霸主——楚國,走到了覆滅的邊緣……
中心的皇城牆上,林立著一排排王城禁軍,他們是楚國最精銳的戰士,同時也是楚國最後一支還飄揚著軍旗的部隊。城樓最上層,一位滿頭白發的老人倚劍而立,沉默地看著城外。他身上的戰甲已經殘破不堪,染上了一層血色。
“報告大將軍!”
一位副將從後麵登上城樓,單膝下跪,向老人抱拳道,
“臨近入夜,秦軍已經暫緩了攻勢,我禁軍還剩約三十萬人,守衛外城的弟兄,九成都陣亡了,外城……基本完全淪陷了……還有幾百萬未來得及撤離的百姓啊……”
說到最後,副將已經泣不成聲,周圍站立著的禁軍男兒,也都止不住地抹眼淚,亡國之哀,像瘟疫一樣擴散開來。
老人沒有回頭,就仿佛沒有聽到副將的話語,依舊靜靜地看著外城的一切,眼眶裏閃爍著些許渾濁的淚光。“咳咳咳,咳咳……咳……哇……”突然之間,老人重重地咳出了一大口血,在撤退之時,迎戰秦國高手,他已受了不輕的傷。
“將軍!!”
“大將軍!!將軍!!”
“大將軍!!軍醫!軍醫!!”
………………
看見老人咳血,四周的士兵急切地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