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中的鮮花開得嬌豔，我趁下午人少之際才出來逛了一逛，過幾日宮中要辦迎新宴，此宴需嬪妃宮娥給新秀們表演歌舞，也是稀奇，聽說安貴妃就去找主事奉鑾報名了，我不準備參與，甚至都不想去看宴會。
昨夜皇上並未臨幸新秀，而是……又一次臨幸了掖庭的宮女，這個宮女就是我認識的……楊攬風，我終於懂了她說的“下次見麵”是何意思。
楊攬風被冊為解衣，賜號“霓”，皇後本該雷霆大怒，卻遲遲隱忍不發，晨昏定省之時她看都不看我和楊攬風，這不是個好兆頭。
楊攬風也被安排在永和宮，就住在我對麵，這下皇後怎麼罰我們都不會有人看到了。
這皇宮處處透著古怪，比如那一條條宮規……比如我和楊攬風未得封前便非完璧之身，按常理說我們倆現在已經被扔到亂葬崗裏了。
楊攬風的俸祿也被克扣，一日三餐都是冷的餿的，她今早去上林苑的草叢中摘了些鮮嫩的野菜葉，配著我早膳的醬吃。
我問她是如何勾上皇帝的，她笑著講她是怎樣在太液池邊引了皇上的注目，被水洇濕的單薄外衫，攝了魂兒的媚，勾著鞋子的輕佻足尖，又是怎樣上了龍榻，被皇上一遍遍憐愛……她啊她，蛇一樣的女人。
我們在燈影綽綽下擁在一起，像入宮前一樣親熱，我吻上她的半邊臉頰，她撫過我的背脊，霓解衣……很好聽呢，還透著股豔褻。
在楊攬風留宿聖宸宮西殿被送回宮的翌日，皇後的怒氣終於發作了，晨昏定省都沒開始就罰我們二人跪在卵石鋪就的宮道上，且有宮人掌嘴十下，素春和楊攬風的婢子倒是沒被皇後遷怒。
周遭已沒了宮人身影，我捂著臉看著楊攬風，這對我們來說並不少見，在掖庭經常被管事嬤嬤、管事太監訓誡，他們氣不順了，就都撒在我們身上，楊攬風悠悠地說:“你避一避風頭，皇帝那邊我還要勾著。”我低聲說:“你和皇帝勾勾搭搭，皇後不得把咱倆打死。”
“不受寵，被人貶低欺侮；受寵了，遭高位欺淩打罵。咱們多不好混啊。
”楊攬風說得雖輕描淡寫，但這是事實，我得想個法子，找個能頂用的人攀著，淑妃賢妃想都不用想，她們表麵和和氣氣實際上也瞧不起我們這樣的人。
其餘貴姬常在的也不行，她們雖大多小門小戶，但也都是正經的官家女子，隻有從新秀裏挑了，那個人，無疑是最合適的——趙小白。
她有一股子與後宮女人不同的勁頭，從她望向陳明的眼神中我便能看出。
和楊攬風互相攙扶著回到了永和宮，儲秀宮的純妃為表同情，送來了活血化瘀的良藥，陳明讓宮人告知，晚上我和攬風不必去宓秀宮，在臉上紅腫消下去前，我都不打算離開寢居，但晨昏定省是要照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