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八,地處離北的上川行宮依舊白雪皚皚,寒冷無比。

在這所龐大宮殿內某個不起眼的小院裏,三兩人群來來往往,皆是形色匆匆,神色肅然,無人敢發出丁點聲音。

天空“轟隆”一聲作響,原本便是冰天雪地的院子更是下起了雨夾雪的粒子,落到人身上也能激出冷夾著寒意的刺痛。

院子中央結著冰層的地麵上,一個身形單薄,身材瘦削的少年人直挺挺跪著,身上遍布鞭痕與血跡,洗得發舊的白衣被撕成一縷縷的,和身上凝結成冰的霜血黏在一起。

少年人的頭顱低垂著,眉眼上結了一層冰,纖長的睫毛下墨瞳無光黯淡,唇色青紫一片,已是進氣少出氣多。

路過的仆人卻無一人停下來看他一眼,即使匆匆一瞥也隻能在心裏默默地感慨一句:

命不好啊。

可誰讓他招惹了這位凶神。

天色漸漸暗下來,原本有些昏暗的院子燈火通明,院子中的人已被白雪覆蓋,隻勉強看得出人形了。

素影從主院來到這兒時看到這一幕,歎了一口氣,道了一聲:“造孽。”

但到底是可憐這一條人命,她安排院中的仆人將這已經凍成雪人的少年抬進了旁邊的柴房裏。

至於是死是活,便聽天由命吧。

“小姐好些了嗎?”

素影詢問兩個侍女。

素心回答道:“還沒有,從今日下午便開始發燒,一直到現在還未退,藥喂不進去……人,也未清醒過來。”

素影點點頭,隨即轉過身去向主子彙報情況,手腕上的玉鐲閃過一道白光,眼前出現了青年背對她的身影。

“如何?”

素影一五一十回答了情況。

原本背對著她的青年轉過身來,眼前的紗簾自動掀開,露出一張雌雄莫辨的美人麵。

青年的眼中帶著淡淡的疲倦和漠意,他揉了揉太陽穴,冷聲道:“她死不了的。”

“她還要留著命繼續對付我。”

素影想了想,終究還是沒說什麼。

青年似乎也察覺到自己的話語中傾瀉出了某些不易感知的情緒,他閉了閉眼,從偌大的座椅中起身,不過片刻便從靈鏡的那一邊來到這頭。

素影已經對自己主子空間跳躍的能力見怪不怪,但她奇怪的是這一次主子居然親自來到了這裏。

要知道,自從三年前起,他就說過再也不會踏進這裏半步。

“素問呢?”

“回主子,素問在裏麵服侍小姐。”

青年點點頭,掀開眼前的南海珍珠垂簾,走進了內間。

濃鬱的藥香從裏麵飄來,青年看著躺在床上麵色蒼白的少女,靜立半晌,終究還是坐在床邊,緩緩抬起了手。

純白的靈力從指尖源源不斷送進少女體內,少女原本蒼白的唇色變得稍顯正常,臉色也沒有那麼差了。

即使滿臉病容,也不難看出少女異於常人的容貌,略帶病色的眉眼更顯殊麗。

少女輕蹙著眉,像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事情。

青年麵無表情看著,將自己被人扯住的衣擺拉回來,盯著少女的臉看了半晌,最後冷笑一聲:“也不知是隨了誰。”

他起身準備離開,素影跟在他身後,聽到主子吩咐道:“你留下來,有情況就告訴我。”

素影愣了一下,才點頭道:“是。”

青年走到門口了,突然想起什麼。

“那個人呢?”

跟在青年身後多年的忠心仆人自然懂得他問的是誰,素影指了指旁邊的柴房,將自己擅自的安排稟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