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兒推門進來,一頭霧水,勸道:“娘娘,天色已晚,要不你再休養一晚,明日再處理事情?”
張秋蕪美眸一轉,忽然道:“那為了本宮的身子,要不那些煩心之事就有勞柳兒幫忙處理了。”
柳兒嚇了一跳,慌忙道:“娘娘別打趣奴婢了,這伺候人之事奴婢還能得心應手,那朝堂之事奴婢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
這些日子,娘娘逐漸有了小女生的頑皮之色,柳兒看在眼裏,心裏也十分高興,人也跟著活潑了起來。
為了令她寬心,張秋蕪笑著道:“無妨,本宮多穿一些就是,你讓人去將杜大人和餘大人請來,就說本宮有事相商。”
替她撫平最後一塊微皺的衣角,柳兒這才鬆了一口氣,竟“管”起她來了,道:“是,奴婢可得勞煩兩位大人早些說完事,好讓娘娘多多休息。”
張秋蕪點了點頭,在這異國他鄉,有一可心之人相依相伴甚好,足以慰風塵。
低沉的情緒又觸起她的心事,秀眸一紅,她低頭摸了摸那已平坦的小腹,忽然湧起一道想哭的感覺,孩子剝離母體時,她清晰地看到了初具人形的他,小小的,毫無生機的,血淋淋的一團,被柳兒從這房中端了出去。那一刻,她覺得自己殘忍極了,無情地將他帶來這世間,又狠毒地將他送往了黃泉碧落。
她轉過頭望了望供奉的佛像,合掌鞠了三個躬,同時在心裏默念:“我自知有罪,請佛祖懲罰我吧,讓我的孩子下輩子投胎去一個愛他護他寵他的人家。”
略感釋然,她美眸一寒:安瑞禾,祭奠了這個孩子,安南就全部歸屬於威遠,你泉下有知,會不會氣得想從棺材裏爬出來,殺死我?
杜如許與餘萊盈盈進來,福了福身。
還未等他們開口,張秋蕪率先出聲,道:“將本宮行刺流產的事大肆傳播出去,另外暗中造謠,就說漠雲與平淵見安南皇室後繼無人,欲瓜分掉安南,安南危已,唯有緊緊抱住威遠這根大樹,才能有一席之地。”
兩人暗中打了一個寒噤,他們竟然從她的身上看到了主子的一絲影子。
三人又低聲繼續聊了很久,聲音越來越小,完全聽不清了......
從安南皇宮出來,塗藝珂並未急著回金城,而是任意選擇了一個地方落下,慢慢地行走細察,她想切身地看看如今百姓最真實的生活狀態。
走了沒多久,她的心裏頓起陣陣暗歎。
這一路走來,到處都是戰火留下的讓人觸目驚心的痕跡:坍塌殘缺的城牆,各式各樣燒焦損壞的兵器,支離破碎的軀體,無人居住的房屋,幹涸被雪稀釋的血跡......滿目瘡痍。
她不禁握緊了手掌心,麻煩才剛開始,一旦漠雲插足進來,百姓們還能經得起幾次戰火的折騰?她和皇兄又該如何才能守住他們心中的美好家園?
對了,皇兄,我一次次將回程的時間推遲,你應該很生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