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沉沉的,仿佛天空也染上人類那低沉的情緒。
安南皇陵。
路旁古柏森森,甬道曲折,鐵柵沉重。讓人不禁聯想到陰森、潮濕、肅穆等暗黑係列的詞彙。
“皇帝病故,貴妃殉情”,這一場淒美的愛情多麼令人慨歎。
於是,在張秋蕪的首肯下,宮人們將文熙與安瑞禾合葬到了一塊。
墓門被合上,文仲隻覺得他這一生的希望也被關進了門裏,無論怎麼奮鬥,都打不開墓門的禁錮。
短短幾天,他的頭發變得更加灰白,他的眼神更加頹敗,他的腰彎得更嚴重了。
望著走在前方的張秋蕪,他的腦海裏閃過一絲可怕的想法:她就像是從這皇陵裏鑽出來的索命的一抹鬼魂,她要索走的,是安南的江山社稷。
被自己的想法一驚,他不禁擦了擦臉上的虛汗。盡管有這想法,他也不想再拚了,拚搏的所有動力都消失不見,他的努力顯得可悲又可笑。
“娘娘,老臣年紀大了,這接二連三的衝擊讓老臣心力交瘁,近日總是神情恍惚,昏昏沉沉的,請娘娘允許臣告老還鄉。”文仲的神情恭敬黯然,躬身道。
他這一躬身,那本就不直的腰就顯得更加彎了。
張秋蕪點點頭,她的眼裏也滿是悲傷,歎了一口氣後,她淡淡地道:“太傅為國操勞多年,本宮感激不盡,回鄉之後還望太傅照顧好身體,萬分保重。”
拋開身份,拋開爭鬥,他此刻就是一個因失去女兒而神色黯淡的老人,張秋蕪願意放下成見,給他些許寬慰。
文仲靜靜地聽著,麵上毫無波瀾。他再一躬身,踉蹌著上了自家的馬車。
馬車的駛向並不是回城的方向,看來他一早就有了準備,無論張秋蕪應允與否,他都已下定決心離開了。
“這倒是很好,省得我還要再花心思對付你。”張秋蕪斂了斂眉,暗道。
安瑞禾雖已被葬下,但人們仍在津津樂道他逼父讓位,害父中風的惡行,同時將目光投向了遠嫁而來的張秋蕪以及她腹中的孩子,更對她身後的威遠充滿期待,希望她能帶領安南度過危機。
生活在亂世,沒有人想過上流離失所的日子。
張秋蕪在萬眾的矚目中,開始垂簾聽政。
一切按部就班,一切又有了新的變化。
“司空已出兵平淵,按他的性子,定會貿然行動。我已給主子傳信,隻要抓住這個好時機,她趁機派兵進來協助,拿下安南就不費吹灰之力了。”盯著外麵飄飄搖搖的木葉,張秋蕪冷靜地分析道。
這個季節,寧陽已經開始下雪了。然而,安南氣候常年溫暖,盡管已到冬天,然而還是不見一點雪花的影子。
張秋蕪有些懷念寧陽的冬天了。寧陽的冬天很冷,卻有家鄉的味道;安南的冬天溫暖,她感受不到一點溫馨。
“是啊,有聽到風聲的百姓擔心戰爭會發動,連夜背上行囊,去了金城。再加上有歸一大師與惠圓師出同宗的這個誘惑,這個冬天,安南怕是留不住多少人了。”杜如許應聲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