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藝珂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盡管外麵的人已極力控製響動,她還是聽出了宮人們往來的腳步聲。
腦子有些懵,沉吟一會,她忽然長身而起,問道:“綠闌,怎麼沒叫醒我?外麵是在做些什麼?”
綠闌輕盈地走到她的身旁,俯下身道:“太子殿下心疼你,讓你再多睡一會,明日一早參加完大典再出發。”
塗藝珂茫然問:“什麼大典?”
綠闌笑道:“太子殿下的登基大典,殿下晚些時候召見了群臣,大臣們說國中不可一日無君,經過商議,殿下同意簡單舉行登基大典。”
塗藝珂點點頭,父皇的國喪固然要服,皇兄的登基典禮也要舉行,一切從簡是當下最好的選擇。
她站在銅鏡前,任由綠闌給自己披上外衣。
銅鏡裏,女子麵容上的憔悴已褪去幾分,整個人精神大好。
她垂了垂眸,道:“空青呢?”
綠闌撫了撫袖口上的褶皺,道:“方才她來過一回,見公主你還在沉睡,被殿下喚過去了。”
塗藝珂麵露疑惑,太子皇兄喚空青做什麼?還未等她開口詢問,就看到了空青進門的身影。
見狀,綠闌趕緊退了出去,並細心地關上了門。
行完禮,空青徐徐道:“公主,安南傳來消息,皇後備受寵愛,文貴妃嫉妒在心,暗中讓人在皇後的膳食中下藥,卻不小心被禦膳房的主廚撞見,主廚害怕受到牽連,向安瑞禾告發了這個罪行,安瑞禾大怒,給文貴妃下了禁足令。”
思緒飛速旋轉,塗藝珂勾了勾唇角,冷笑:以張秋蕪的手段,誰給誰下的藥還不一定呢。
前朝後宮關係密切,後宮不安穩,前朝又能穩定多久?不得不承認,張秋蕪這枚棋子她很滿意。
“告訴她,以不變應萬變,我要安南的政權加速瓦解。”塗藝珂再次冷笑道。
她已經不打算細水長流讓安南解體了。白檳瑜的死,安南和漠雲都有責任,那麼就先拿安南來開刀吧!
“是。”主子雖然笑著,空青卻忽然覺得周遭充斥著一種說不出的肅殺之意。
塗藝珂又接著道:“皇兄喚你去做什麼?”
空青不敢有所隱瞞,一五一十答道:“太子殿下囑咐屬下,此去金城凶險萬分,讓屬下務必盡心盡力保護好主子,還賜給屬下這枚令牌和五千兩銀票,殿下說出門在外,得多備點銀錢傍身。”
在空青攤開的掌心中,躺著一枚小小的金色令牌,塗藝珂一眼就看出,那竟然是東宮獨有的、可以自由進出太子居所的令牌。
將如此重要的令牌賜給她的貼身婢女,又額外給自己備好銀錢,可以想象皇兄對自己何等重視。
她的心裏十分感動,道:“既然是皇兄給你的東西,就收好。對了,另外傳信給安南其餘的線人,讓他們暗中找尋駙馬的下落。”
“是。”空青又掠了出去。
有絲絲涼風透窗而來,塗藝珂索性打開窗,一股猛烈的夜風撲在她的臉上,涼颼颼的。
夜風撫著她的臉,也撫摸著她心裏那道疼痛的傷口。
白檳瑜亡故的消息依然在悄悄撕扯著她的胸口。
這世間,沒有任何人的血肉之軀能夠抵擋得住親人愛人同時喪命之痛。不幸的是,她同時遇上了這兩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