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陽,十裏坡。
渭水河畔。
呂馬童用河水瘋狂的衝洗自己的臉。
入冬,渭水有些凜冽,再怎麼凜冽也清洗不去心內的恥辱。
許多模糊的概念從呂馬童的記憶裏重翻出來,包括什麼叫做恥辱。
“啊!”終於壓抑不住自己,呂馬童向天狂叫。
遠處的殷默是否能聽到這聲呼喊呢?
呂馬童倒在草地裏,自己也如同一根野草。記憶中的片段總是重複上映,呂馬童閉著眼,呢喃的念道“神仙姑娘…神仙姑娘…神仙…神仙……”唯一能讓他感覺溫暖的是那把祖傳的桃木劍,雖然不知道是哪位先祖的遺物。
“誰在叫我呢?”一位鶴發童顏的老者路過應聲。
呂馬童翻身起來,抹掉眼角淚水,怔怔的看著老者:“前輩,你是?”
老者愕然了一下,“你方才不是叫我嗎?我就是神仙啊。”
這位老者正是當年出海為始皇求長生不死藥的方士徐巿,求到藥回來以後,始皇卻已經駕崩。而這藥他也是不知道效果,不敢嚐試。正好路過這裏,見到一個乞丐瘋言瘋語,撿了個現成的試驗小白鼠。於是才會與他搭訕。反正這年頭多一個乞丐不多,死一個乞丐不少。
徐巿見到呂馬童的桃木劍甚是驚奇,問道:“小兄弟,我是徐神仙,你這桃木劍是誰給你的,不妥不妥,難怪你注定要當乞丐。”
“徐神仙,請你指點!”呂馬童狠狠的掐了自己一下,原來不是做夢。
“但凡桃木劍製作,需全身無一根雜毛的黑狗一隻,取其血趁熱浸染,雖可以辟邪,但終究戾氣太重,如是木命之人所用,必被克。何況你的木劍已有年代,恐是祖傳,今日與你有緣,教你個破解之法,火克木,紅屬火,係個紅劍穗便可克製戾氣,不妨主,可保你平安。”徐巿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紅劍穗遞給呂馬童。
“謝謝老神仙”一日之內,竟然連續有兩個人關心他,呂馬童激動的係上劍穗。
“小兄弟,想要轉運嗎?我這裏有粒仙藥,吃了什麼後果我不能保證,你可願意吃了它。最壞的結果是吃了以後你會馬上死亡。”徐巿摸出一粒藥丸,“你可願意?”
風很冷,吹著。
時間定格了,隻有風在動著,野草在晃著,渭河水流著,紅劍穗飄著。
徐巿突然有些不忍,雖然對方是個乞丐。徐巿問道“小兄弟,可有什麼未了心事。”
“沒有,請神仙賜藥”
呂馬童毅然吞下了藥丸,臉色驟變,肚痛如絞,一聲慘叫“啊!!!”七孔流血倒地。
徐巿落荒而逃,順便把其它的藥丸全部丟進渭水裏去……
風很冷,吹著。
時間定格了,隻有風繼續吹著,野草繼續搖擺,渭河水繼續流淌,紅劍穗繼續飄著。
呂馬童仿佛走進一個黑洞,神仙姑娘就在黑洞中等待著他。執子之手,脈脈對望,竟無語。
知否,魂兮夢兮,緣你而生,思兮縈兮,不泯不滅。
知否,魂兮夢兮,因你輪回,牽兮念兮,無怨無悔。
神仙姑娘,知否……
呂馬童醒來已是圓月當空。
頭痛欲裂,快要爆炸一樣,呂馬童使勁的抱住頭,緊箍著,能讓疼痛減輕。
隻記的自己吃了老神仙的藥丸之後,人疼痛的昏厥過去,迷糊的夢境中,在一個黑洞裏見到了神仙姑娘,牽著他的手,而後,被什麼東西砸到了腦袋,夢就醒了。
呂馬童什麼都不想,越想隻讓頭疼的越發厲害。
抬頭望著月亮,呂馬童發覺自己的視力比起以前清澈多了,能看到一束冷冷的月光從天幕瀉下,從自己的頭頂沁透,呂馬童貪婪的用意念呼吸著這束月光,頭疼似乎減輕許多。呂馬童瘋狂的吸食著月華靈氣,根本就沒注意到原本圓圓的月亮開始慢慢的缺了角。也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起了微妙的變化。
……
遠山處,吳郡。
會稽山頂,曠野。
虞姬陪著範增望著天象,今夜是個望日,月朗星稀,本不適合觀察天象的夜晚,範增還是出來觀察。
人世間很多事情都是冥冥中早已注定,雖然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情,但是下一刻卻有引力一般牽引你去迎接它的到來。
月影婆娑,人影闌珊。
天宇中,月亮突然缺了一角。沒錯,圓圓的月亮居然缺了一角,而且還在擴大,圓月整個就要隱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