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36年5月,邢州市......
今年的夏天來的格外的早,太陽像掛在天上的大火爐,燃燒的熊熊烈焰,炙烤著這片土地。
一所體院的宿舍裏,夏安正孤單地躺在床上,滿腹心事,他已經三天沒有出門了,也不想和外界任何人接觸,隻想靜靜...
此時的學校,大多數學生都已放假,而作為應屆生,他已經徹底陷入了迷茫。
沒背景,沒實力,沒人脈的三無人員,在這個人情社會,著實顯得有些卑微。
從小到大,夏安總被教導著,你是金子總會發光的,是啊,他學習很優秀,班委,優秀學生,獎學金,各種榮譽幾乎拿了個遍;
擺攤,打工,遭人冷眼,也吃了許多苦,但絲毫不影響,社會繼續對他能力的質疑,簡曆每每投出,猶如石沉大海...
夏安苦笑了一下,環視著空床位,段老二做了保安,胡老三回了老家,趙老四去京都投奔了親戚。
這麼看來,段老二是唯一一個,憑自己實力找到工作的。
他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金子,還是如今的社會,已經視金子如糞土,難不成自己是一坨糞?
回想無數次的打擊,在這生病的三天裏,令他有些心灰意冷...
算了,夏安搖了搖腦袋,盡力不再讓自己胡思亂想,取出腋下的溫度計,體溫終於恢複正常了。
丟掉積攢了三天的食品垃圾,來到水房,水很涼,也讓他愈發的清醒,他不願這般沉淪,也不會自甘墮落,從小到大的經曆,賦予了他無比堅韌的心性。
回到宿舍,透過窗子,校園已經沒什麼人影了,空蕩蕩的,這種空曠,不自覺從他心底湧起一股寒意,是那種被整個世界拋棄的感覺...
這時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夏安瞥了一眼,預料之中,又是那個女人,夏安已經記不清被詛咒多少次了...
剛一接通,便傳來一聲咒罵:“你死了,接個電話這麼慢!”
夏安將手機放在床上,開了外放,又回到窗前,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欣賞著即將落幕的校園風景,靜謐且安逸...
“說話,死人種,你人呢?”
“別以為老娘不知道,你聽得見,翅膀硬了是吧,養了個白眼狼!”
“趕緊回來幹活,真後悔當年沒弄死你,喂,白眼狼...”
“啊...你娘的死人種,說話!”
“野娃子,克死你爹媽,把你養大就這麼對我的是吧,明天滾回來!”
“沒教養的玩意,說話,啊...”
電話那頭的人快瘋了,夏安繼續沉默著,任電話裏的人氣急敗壞,我自安好...
安靜了一會,夏安看看還亮著的屏幕,沒有理會,很快,女人的語氣變了,略帶著疑惑和驚恐,
“誰呀,啊,老夏,你咋了,啊,你幹嘛,啊...救...”
女人的嚎叫戛然而止,不一會,“哢嚓”,好像是手機碎裂的聲音...
夏安的世界清淨了...
隻是不知道那女人看到了什麼,夏安覺得有些異樣,但也沒有多想,她出了事,倒是好事。
那不是別人,而是夏安的二嬸,他父母曾經在村中,也是很有威望的人,但在他小時候不幸車禍去世,隻留下夏安這麼個獨苗。
二嬸本來就有兒子,礙於村民的閑言碎語,不得已接了手,但心裏對這個侄子是又狠又恨,夏安能上大學,全靠村民你一言我一語,生生磨嘴皮子,磨出來的...
這三年勤工儉學,雖然辛苦,但卻是他最快樂的時光,比起被二叔虐待,還有二嬸的白眼,遠離家鄉,是他做出的最正確的選擇。
如今風水輪流轉,二嬸孩子不爭氣,懶散成癮,每日在家躺平,二叔又不小心摔了腰,做不得體力活,得知夏安即將畢業,二嬸貌似撿到了寶,三天兩頭催促夏安回家,起初態度還算誠懇,但夏安總是打馬虎眼,讓二嬸有話說不出...
二嬸一計不成,又生一計,開始打感情牌,什麼養育恩,親情線,打斷骨頭連著筋,畢竟都是一家人...
夏安隻是覺得好笑,冬天讓自己睡草棚的時候,怎麼不記得是一家人,自己扛著病下地幹活的時候,筋斷了?夏安餓的偷吃了一塊幹膜,被打到咳血,這就是養育恩?
若不是夏安對故土親情,還存有那麼一絲絲的留戀,怕早已和這對人渣夫婦斷了聯係。
以前他沒得選,現在他終於可以做自己......
夏安打開電腦,打算看看工作,但無論打開什麼網頁,最醒目的標題,清一色都是:近日全國多地突發襲人暴力犯罪事件,政府正在積極協調布控,已取得了初步成效,還望民眾不造謠不傳謠,自覺在家隔離,爭取早日恢複生產生活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