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成十八年
臥龍山下,劉家莊,東南方向,張家。
正是農忙的時候,張家眾人沒有一個人下地,卻站在院子裏,中間還坐著一個小聲啜泣的女人。
“張顏氏,你不要哭哭啼啼的了,你沒有選擇,趕緊帶著三丫頭,滾出這個家,省的連累我們。”張家老太太張王氏麵無表情煩躁的說。
張顏氏是張家三兒子張立銅的媳婦,因為懷著孕下地,勞累過度導致孩子沒能生下來,留下了病根,常年吃藥,使張老太很是不喜,經常罵張顏氏是個藥罐子。
昨天張顏氏的女兒三丫上山打豬草時,不知道被誰給打破了頭,導致昏迷還沒有醒過來。
張老頭張夜苦口婆心的勸說道:“老三家的,你呢也別怪你娘,這一大家子也要生活,不能因為你和三丫頭,我們一起去餓死吧。”
“你和三丫頭出了這個家,我們就沒有關係了,等一會兒我去裏正那裏把你們的戶籍移出我們家。”
本國律法規定:如果不把戶籍移出,就是一家子。
“你也知道我們家窮,沒有多餘的糧食,既然你們不在張家的戶籍上了,那糧食也就不能給你們了。”
張老頭這麼無恥的說法,使張顏氏也忘記了哭泣,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發不出聲來。
被趕出家門,還不給糧食,要自己和女兒怎麼存活。
這是昨天張家大兒子張立金,在縣城裏一個酒館裏當掌櫃,不經意間聽到隔壁村的說張立銅戰死。
心想戰死是有賠償金的,便回來和張老頭張老太商量,把她們母女趕出去。
等到張老三的賠償金領回來,就得便宜她們了。
三十年前張家待著的村子遭了大難,一家子被迫背井離鄉,路上張老頭和張老太帶著剛出生的張立金與家人走散,逃到了劉家莊安定下來。
在此地又生了張老二張立銀、張老三張立銅、張家小女兒張莉心。
張老頭給張立金使了個眼色。
張立金會意,就讓自己的媳婦兒張劉氏把三房屋裏正在昏迷的三丫頭抱出。
扔到張顏氏的懷裏,並把倆人拉出張家,張劉氏關好門,便和眾人一起走到堂屋。
張老太坐在主位上,惡狠狠地警告張立銀一家說到:“你們要是敢幫他們也給我滾出張家。”
二房一家在張家是沒有話語權的,聽完這話瑟縮了下,忙點點頭。
張老太見三人的模樣也就沒有多說什麼,便讓他們出門下地了。
張老頭見沒什麼事了,便抓緊時間往裏正家走去,想著快點辦好賠償就和張顏氏母女倆沒有關係了。
張顏氏抱著三丫頭看著張家人一個一個出去,卻沒有一個人理她們。
過了一會兒,劉嬸回家時,看到張顏氏便上前問:“三丫娘你怎麼了?怎麼不回家啊?”
張顏氏聽到有人說話,抬頭看向劉嬸,“我和三丫被公婆趕出來了,我沒有娘家不知道該去哪裏?”
劉嬸聽到這裏,思考了一下,就說道:“我家旁邊有一個沒人要的院子,要不你去那裏。”
張顏氏眼睛一亮,連忙點頭:“好好好,隻要有地方去就行。”
劉嬸見張顏氏過於瘦弱了,接過三丫扶著張顏氏,慢慢的走到劉嬸家。
雖說村子不大,但是對於羸弱的張顏氏來說,路程是遙遠的。
劉嬸扶著張顏氏坐在院子裏的凳子上,“三丫娘你先坐著,我把三丫放到床上躺著。”
劉嬸放好三丫就把家裏的雞和豬給喂了,做上飯,就領著張顏氏到了隔壁。
隔壁原來住著個孤寡老人,去世後屋子也空了下來。
看著有些破敗的屋子,張顏氏有些顧慮地問劉嬸:“嫂子,我和我女兒住在這裏不會有事吧?”
劉嬸爽朗的說:“不會,張婆婆無兒無女,當時去世還是我們家給操辦的呢。
張婆婆彌留之際把房子的地契給了我,你就放心住。”
張顏氏聽完劉嬸的話,放下心來。
“我幫你把這收拾收拾,收拾完好住。”
劉嬸家也是有地方住,但家裏還有一個兒子,怕別人說閑話。
是非這種東西,自古以來無法避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劉嬸還是懂的。
張顏氏也知道自己的身體什麼樣子,接過劉嬸遞過來的麻布,擦著屋裏唯一的東西,床。
經過倆人不懈的努力,屋子破了點但可以住人,不至於露宿街頭。
將三丫放到鋪好的床上,張顏氏看著三丫的臉出神,‘立銅你什麼時候能回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