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無聲的房間內躺著一個人,緊閉的雙眼緩緩睜開。
起身下床,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疼,她的動作幅度略微大了些,傷口處的紗布滲出少許紅色。
她沒有穿鞋,直奔放在梳妝台上的小木盒走去,露出裏麵熟悉的小人,小人依舊笑的燦爛。
“啪嗒。”
一滴眼淚落在了小人的頭上,燦爛的笑容多了幾分憂傷。
“對不起,我不該忘記你的。”
徐時笙蘇醒的消息,將軍府的人很快便知曉了。
隻是他們的臉色看上去並沒有很好。
三天,整整三天,徐時笙房間的門就沒開過,就連平日裏最親近的徐雲初都無法靠近。
昏暗無光的房間裏,徐時笙靜靜的坐在桌案前,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桌案上的那幅畫上。
上麵畫著一個人的麵貌,麵容豐神俊朗,和穆聿風的樣貌不遑多讓,深藍的眼眸平添幾分神秘感,穿著與景國人有很大差別,看著倒像是離國那邊的穿著風格。
房間裏響起徐時笙的呢喃聲,聲音毫無波瀾,冰冷刺骨。
“我一定會找到你。”
從那以後,徐時笙好似變了一個人一樣,沉默寡言,沒日沒夜的練武,尋常的長槍都被她毀壞了好幾柄。
知道內情的人大概猜到了她轉變的原因,皆是無奈的歎息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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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房裏隻有徐雲初一個人,薑子逸得到了一個消息,已經啟程離開了,出發前給徐雲初留下了不少藥丸,應該夠支撐到他趕回來。
忘憂一般不會進藥房,他平時都待在那棵歪脖子樹上,透過窗戶看著徐雲初的一舉一動。
她依舊在書案上寫著什麼,隻是偶爾的停頓讓她心情有些不好。
“樓主,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人未至聲先到,赤影的大嗓門隔老遠便聽見了。
一臉笑意的赤影一下子出現在藥房內,手中還拿著一個包袱,沉甸甸的不知道是什麼。
“這些全是老家夥這些年研究蠱蟲的筆記,不得不說,那老家夥嘴是真硬,死活不願開口,要不是這東西,他估計要把這些東西帶到他的墳墓裏了。”
赤影將沉重的包袱丟在桌案上,放出一聲悶響。
緊接著從懷裏拿出一個玉蟬吊墜,吊墜是上好的翡翠雕刻而成,晶瑩剔透,玉蟬看著活靈活現。
他隨意的放在手中把玩,玉佩傳來的溫暖讓赤影有些愛不釋手,上等品相的暖玉價值千金,加上精美的雕工,更是可遇不可求。
“樓主,這玉蟬你是從哪兒來的?那老家夥為什麼一見到這個就立馬鬆口了,還激動的懇求我放過他的家人,難道這東西是..........”
站的有些累了,他直接席地而坐,看著正在細細翻看筆記的徐雲初。
徐雲初勾唇一笑,這個笑容不似平時那般溫柔,透著些許怪異。
“這是他孫女出生後,他親手雕刻送給孫女的周歲禮,他自然情緒激動,總算功夫沒有白費。”
說到這裏,徐雲初嘴角的笑容更甚,眼底劃過一縷幽光。
赤影條件反射般站起身,他剛才竟然從徐雲初身上察覺到了一絲危險。
“你是怎能得到這東西的?還有老家夥的家人你早就知道在何處?你到底在做什麼?”他覺得安靜端坐在自己麵前的人多了幾分陌生之感。
徐雲初緩緩站起身,赤影這才發現,純色青衫的裙角現在多了一道墨紋,像是道道山脈,又像是朵朵流雲。
她走到窗前,與歪脖子樹上的人兩兩相望,輕聲說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也不例外。”
“這裏的事情已經落入尾聲,接下來我們該啟程了。”
一朵雪花慢慢飄下,徐雲初伸手接住,手心的溫度很快使其融化成一滴雪水。
“下雪了,郊外的梅花應該開了吧。”
...............
隨著李太傅的鬆口,很多潛藏的離國奸細被一一拔除,景樂帝這才發覺,在他看來如同鐵桶般堅固的國家早就被人滲透成篩子了。
所有奸細全部斬首示眾,場麵十分壯觀,連續砍了兩天兩夜才砍完,地上的青石板磚被完全染紅,不管怎麼洗都洗不掉那紅色。
這也成了京都的一大奇景。
李太傅也在斬首的隊伍中,他在一眾人裏麵格外突出,不僅因為他的官職,更因為他是裏麵最年邁的。
背脊在眾目睽睽之下依舊挺拔,眼神依舊古樸無波。
目光掃過圍觀的人群,敏銳的直覺讓他一眼便能分辨出百姓的不同。
那個正摟住幾個小孩子的婦人看著應該與他有仇,還有最角落站著的老翁,手上的麵粉都沒擦幹淨,不過那雙眼睛好像在哪裏見過。
在哪兒呢?想不起來了,死在他麵前的人太多,記這些幹嘛,浪費時間。
李太傅搖搖頭,不再想這些,最後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陽,很刺眼,讓他忍不住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