沛國譙郡。

有一戶清苦的曹姓人家,

家中有一忠厚長者曹萌。

祖上曹參從監獄的小吏到是開國元勳,繼蕭何之後成為國相。

又因輔佐劉邦建立漢朝有功,被封為平陽侯。

子孫世襲爵位。

不過按朝廷法令,曹節並不在可以襲爵的子孫之列。

通俗一點講就是“同父不同命,同命不同價,同價不同爵”。

曹節隻能安分地做一個平常的老百姓。分得譙城最東邊二畝半大的一塊土地、在這片土地上有一座一百七十方一進一出的老宅院子。在院長前有兩棵枝繁葉茂的白果樹

院長左邊是一道矮牆隔開的豬舍與廁所合一的溷,也叫豕牢。右邊是柴房與廚房。

一家六口人住在靠北邊的一棟二層小木樓四間房裏。曹騰還小與父母住在一間房,其他三間本來是曹騰的三個哥哥一人一間的。

因為譙郡的土質非常適合種植各類藥材,又被稱為藥都。剩下的土地基本用來種植能賣好價錢的金線蓮,這藥材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鳥人參”。

老宅院子背靠著隍城,城牆側麵緊挨著護城河渦河。每當到夜深人靜時,都能聽到渦河水嘩嘩的流。

曹節雖然祖上家世顯赫。

但為人忠厚和善,不仗勢欺人,也不與人爭利。

用聰明人的話來說,他就是一個傻不拉幾,懦弱無用的慫人。

但他幸運的是有四個兒子,

長子伯興(褒)、

次子仲興(鼎)、

三子叔興、

四子季興(騰)。

......

如同往日一樣,大公雞咕咕地叫了起來,在三聲之後,聰明又可愛的小兒子曹騰一秒不差的睜開眼睛。

屋內除了這張有些搖晃的床和幾雙泛黃的被褥,剩下的就隻有一張歲月蹉跎下少了一個角的桌子和一架看起來很新的借來的織布機。整個房間怕再難找到哪怕一件嶄新或是完整的家具,可以說是家徒四壁了。

屋內暗弱的油燈映照著正在巨大的織布機前工作的母親。這架織布機有兩個母親那麼大,但在小曹騰眼裏,瘦弱較小的母親仿佛製服了這頭巨大的怪獸,而且製服的是服服帖帖的。

轉動的紡輪與穿梭經線的梭子映照在牆上猶如兩位競相跳舞的舞者。嬌弱的母親夏侯氏拿著木製劍尺平整著線形。

搖曳的燈光蕩過母親清雅的臉龐,羨溢出一絲聖潔的氣息。曹騰看得正入神時,一身泛黃麻衣的夏侯氏如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般看向蘇醒的小兒子說:

“季興,天還隻是朦朦亮,你再睡會兒,等阿黃叫了再去牧豬也不遲……”

阿黃是曹家的小黃狗。

“嗯…”小曹騰在被窩裏踢蹬幾下被子,裹緊的隻露個臉,看著母親不停擺弄織布機的身影。母親的聲音軟軟的,很好聽,他百聽不厭。

燈光打到母親的頭上,烏黑的頭發又多了幾根白發。曹騰心頭咯噔一下,心疼的說道:

“娘啊,你又一夜沒睡….?”

夏侯氏好似想到了什麼,不停擺弄織布機的手突然停頓了一下,隨後繼續扶著劍尺整線。笑了笑,說:

“多織幾匹布,拿到集市上換些活計,這個冬天我們一家就會好熬多了……”

“冬天…..”小曹騰低不可聞的重複著。母親說話很溫柔,這兩個字也很簡單。可這兩個字在他的心中卻是無比的堅硬,而且不堪入耳,因為每一個字都插入曹騰的內心,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絞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