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晴過後的陽光都要和煦些，涼薄的空氣在雲和潮濕的街道打轉。
喧鬧的菜市場，人潮裹著蔬果一攤又一攤，煙火味彌漫。
肖梧在大媽們優雅又有水準的討價還價裏，隱約還是聽到了淡淡琴音。早春在郊區，滿地的落葉，菜葉子和混雜的魚和肉的腥味中，琴音顯得清雅高貴，一敲一節中演奏者徐徐緩緩在塵世中仿佛一塵不染。
周圍的人自然是聽不到的，肖梧為此竟有些暗暗可惜。他在述說著一種東西，悠長中有些落幕般的孤獨。
不過這些都是剛剛威烏察那個老家夥告訴他的，他聽到的隻是鋼琴曲而已，並不能像那個老頭吹牛那樣聽出斯坦威，貝希斯坦在音色上的不同。
肖梧偶爾去搜一下鋼琴曲假裝高雅一下，也是聽幾遍又切回流行歌了。
“為你彈奏肖邦的夜曲～”他不禁哼哼起來。
“你在唱什麼玩意兒啊，我說，你可小心了，他就在前麵。趁其不備，咱就掄他後腦勺！”威烏察又在肖梧的耳邊叨叨，肖梧翻個白眼不想搭理他。明明前一秒還在嘖嘖讚歎琴藝高超好似個老藝術家，後一秒一股痞子氣息撲麵而來。
不用威烏察提醒，肖梧平視前方擁擠喧雜的街道，他就端坐在正中間，人流熙熙攘攘從他和他的鋼琴徑直穿過，他泰然自若地跳動著手指，青衣墨色的長袍和純黑鋼琴竟然沒有一點違和感。
陽光如束筆直，低聲在他身旁淺唱。琴聲淡然平緩，似古室窗紙破裂，陽光和一樹梨花探入其中。
肖梧有些呆，看得出神，還是威烏察撇嘴提醒：“小崽子，你震驚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
肖梧一吸溜嘴，再深吸一口氣。
高雅，真T....的高雅！
琴聲微弱，然後在風裏殘葉的沙沙聲中停了下來。
萬籟俱寂中，“小朋友，你不是一個來的吧？”一道聲音溫潤自然，有些沙啞。
肖梧這才看清了他的樣貌，平眉稍壓，看上去四十歲左右，看著有點秀氣，眼神卻有冷硬的威嚴。
“咳.....咳”肖梧清了清嗓子，即使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但還是會緊張，一是有些震撼，二是畢竟在他以前的認知裏，這種就算是“鬼”了，以前聽班裏講鬼故事後，晚上他都會蓋緊被子一直默念“大慈大悲觀音菩薩”。
特別是一個高雅的鬼....等...等等，他好像說了我不是一個人....
肖梧提高了警惕性，同時有點吃驚，雖然這是他第二次和這種存在接觸，但按照威老頭的說法，沒有人會感知到他的存在。
“我可是二十四權階裏排在第八的裁決官，這種地方的人根本看不上眼。”他當時拍著胸脯放話的樣子還印象深刻。
這麼細想，肖梧心頭一咯噔，忽然意識到這肯定是個硬茬，至少不是他能應付的來的。自己剛學的三腳貓功夫說不定在對麵看來就是個笑話。
他眼睛四處張望遊蕩，嘴裏吹起口哨的同時雙手插兜，湊近一小攤看起了大白菜。
遇到這種情況，一般先裝作什麼都不知道比較好。肖梧今年12歲，六年級，以前調皮搗蛋沒少幹，所以對裝蒙這門技術還是有自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