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做例行筆錄，對麵坐的是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婦人，她每說一句話都好像無力的樣子，不停的用手帕抹著眼淚。
不時扶著老花鏡，不然我相信她肯定看不到我。那雙手由於年齡枯燥的和樹根一樣，我沒法相信眼前這個連走路都費勁的老婦人會殺人。
我算了一下距離，從她家到我這裏要走三公裏。現在封城，沒有車。也就是說她是用腳和拐一路走到這裏的，據她說走了兩個多小時。這個距離我信。
接著是例行公事，做筆錄，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呈堂證供。
婦人供述如下，這是一個母親的故事：
母親照料毫無生活自理能力的兒子長達46年。直到83歲年邁無力，擔心自己死後小兒子無人照料受苦，便殺死了他，然後去公安機關自首。
在供訴時老人掩麵哭泣著說了三句話，句句戳心：
第一句是不離不棄的照顧：“他是我兒子，我從來沒有嫌棄過他，也沒有想過放棄他。”
第二句是竭盡竭力的為大兒子考慮：“不能把一個那麼重的責任給大兒子。”
第三句是為了兒子甘願淪為殺人犯受牢獄之災的大愛：“是我自己對不起他，把他生成這樣。害他受苦，我寧願自己犯罪，結束他痛苦的人生，好過他生不如死。”
………………
她被帶走的時候，我沒有說話。沒有帶手銬，兩個警察幾乎用是“拖”把她帶離了這裏，因為她實在走不動了。
第二天，監審室裏就傳出來婦人死去的消息。死因是由於悲傷過度引起的心肌梗死，她死的那天家裏人把她的屍體接走了。
在那張床上，我看到了屍體。她僵直的靠在床上，一夜沒睡一直哭，眼淚把床都弄濕了一塊。
牆上還有她的手抓痕，肯寧是死前留下來的。我透過那些抓痕，看到依稀胡亂的漢字：“兒子，幺兒，娘來找你了…………”
第二節《死去的遊泳教練》
麵前坐了一個微胖的女人，她穿著花裙。女人還有一個女兒，因為太小被寄放在親戚家裏。
我例行問話，“姓名”，“劉佳妮”女人答。
她被抓的時候就一直很緊張，在她家的床上發現了一具男人的屍體，男人瘦瘦的。閉著眼，張著嘴巴。臉上的表情極其痛苦，因為扭曲臉上呈青褐色。
屍檢結果，死因體內喂服了安眠藥，有酒精。是被人放到床上用枕頭壓住口鼻窒息而死的。凶手就是眼前這個女人。
女人年約50餘歲，處於更年期。在這個年紀狂躁是很正常的，果然還是一貫的撒潑耍無賴。
我盯著她，扔過來一副手銬和一本刑法判決條例。女人老實了，老實交代了罪行。
以下是她的筆錄口供：
我叫劉佳妮，45歲，有個女兒11歲。年輕時做過保姆，34歲那年我被那家的老頭強奸了。那個老頭說會負責，結果挺著肚子，孩子沒等生下來老頭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