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熙元旭十五年七月廿二,陛下駕崩於長安宮,廟號惠宗。
此次天機堂的密信便是急召方多病回堂。
陛下在遺詔中提到,將公主嫁與方多病為妻,不予追究方多病單孤刀之子的身份。所以方多病需盡快趕回京城接旨,隻能離開雲隱山。
依大熙律,陛下駕崩後,方多病與公主在三年後方能成婚。另外,陛下還提到允許方多病與公主成婚後再闖蕩江湖。但重要節日前必須趕回,與公主同度佳節。
此時,喬婉娩已收到了消息。急忙派人去雲隱山守護門主安全。
四顧門現在在喬婉娩的治理下,已重回了十年前的巔峰狀態。
所以,無論何時都不要小看女性的力量,喬婉娩如是,角麗樵也如是。即使角麗樵再壞,人們也無法否認她確實做了這世間女子最難做到的事情,她也很厲害,值得尊重。
窗外風聲大作,許是馬上要下雨了,天空陰沉地透不出一點光亮,像是要把太陽從頭到腳遮的幹幹淨淨,不留一絲光明。
床上的人即使是在夢中也不安穩,似乎又想起那年東海之戰,墜落凡間,成為眾生。
還好,夏天的雨總是來去匆匆,世界又回到了太陽的主場,樹上依舊蟬鳴不止。好似在叫囂著屬於自己的領地。
床上的人終於趨於平靜,慢慢醒來。距離上次清醒,隻怕隔了不少日子。屋中有淡淡的藥香,床旁有一隻小藥碗,裏麵還裝著半碗藥膏。
經曆那麼長時間的高燒昏迷,他早就沒有力氣再抬起身子了。現在的他,隻想好好躺著,休息一會兒。偏偏這時,師娘進來給他換藥了,他側頭望向師娘,眼神中盡是疲憊。師娘見他醒了,便坐到他身旁,伸手摸摸看他是否還燒著,確認已經退下燒才放心。右臂已經被包裹住大半,纖細的手臂透著淡淡的白色,臉色卻是極為不正常的蒼白。久病之人,身體又怎麼會好到哪去?
有句話說,過慧易夭。順的久了,也不會一直順下去,誰也罷,終會有跌落神壇的那一刻。
師娘把了把他左手的脈,眉頭又皺起來了,脈象紊亂,不像是馬上轉好的樣子。但她將心中疑慮藏下,轉而又問他:“相夷,你現在疼嗎?”
他忍著嗓子中幹澀的疼痛,開口說:“還好,不疼。”師娘笑笑,不說話。將他扶起來,喂了些水,讓他靠一會。他龜裂的嘴唇終於接觸到了水的洗禮,變得正常了些,至少可以看了。師娘將他的右臂拿起來,為了給他換藥。
紗布被一層層揭開,上麵有些血跡,傷口處極其猙獰可怖,似是被野獸咬了一口,藥膏抹在傷口上火辣辣的,有些許疼痛,卻可以忍受,這比碧茶之毒發作時不知好了多少倍。
抹藥時自然會受些疼,但還好,傷口並不大,可以接受。用紗布包裹時也還好,但紮針時就太難以接受了,實在是太疼了,比上關河夢紮的不知疼了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