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雪來了(1 / 2)

雪?

原來是下雪了

今年的雪來得好快

我還以為會等到父親回來的時候,雪跟著他一起回來。他說過等雪落下來的時候,他就會從戰場上回來了,而且會給我帶從縣城裏的糖饃。白的、甜的、香的一口可以把嘴巴裏全塞滿,如果可以現在嚐到就好了。

娃!你幹什麼呢!

怎麼把雪塞口裏了?!你這娃子,怎麼就這樣貪吃!你娘親可從東頭往這來了

嘶...好冰

呸、呸

坐在村西口老歪樹橫出去的粗大枝杆的田狗兒,被破鑼般的尖利嗓子刺中,差點從不高的樹上跌落下來,挪著屁股,將已經濕漉漉的手抹到布滿裂痕的樹幹上搓下不少黑泥,也不知道是樹的、還是人的。

知道了!楊嬸子,你別擔心,這就下來

也不知道這老樹是什麼時候歪倒的,隻聽村裏人說過,有年發大風,不少樹都被連根拔起,連村裏那需要驢才能拉得動的大石磨盤子,都說是被掀飛到了村外的土坡上,好險是沒砸到人,最後還是三四人合力才抬了回來。這棵老樹當時就隻是差點傾倒,讓村長從山上搬來了一塊石板頂住了這棵老樹,後麵就再沒有這樣的大風了。

你這娃子,在想什麼呢?不聽話的小孩,是要被狼叼走的,知道嗎?

用木簪盤起蓬鬆頭發穿著碎花麻衣身材略顯臃腫的中年婦女倒豎眉頭雙手插在腰間,橫在泥土路上就好似一堵石牆。

“楊...嬸子,你...您先別生氣,我這就回去。”田狗兒有點不敢看楊嬸的眼睛,低著腦袋,囁嚅著連說話都有點哆嗦,也沒膽子撒腿跑開。

楊嬸是鄰村嫁到這邊來的,丈夫田常是村裏的柴夫,自己則會織些花衣,兩口子不能說日子過得多舒坦,但也還較溫馨。

可惜丈夫在某年大雪的時候上山伐柴,失足跌到崖下,身體都被野獸啃成了白骨才讓找到。田常是單脈,本來聽說是回娘家那邊,可是一場瘟疫下來,鄰村就剩一兩戶。膝下也沒有留下一兒半女,便自己操拾起伐柴的活計。

兩家是緊鄰,關係很是要好,田狗兒可以說是就被這楊嬸在手裏掂量著長到現在這般大的。

“你這娃子,日子轉寒,你娘的身體又弱,還這樣讓她操心。”

楊嬸用幹燥粗糙的手指捏住了田狗兒的耳朵,拽得他連連求饒。

”哎呦、哎呦,嬸子,您輕點,別傷了您自己個。“

”嗬,你娃子,就知道讓人不省心,走,你還真敢讓你娘走大老遠來找你嗎?“楊嬸看田狗兒終於有點反省的架勢,才鬆開捏住田狗兒耳朵的手,拉著他就往回趕。

往回的路上,雪已經開始漸漸大起來了,風吹著,白茫茫的一片蓋了下來

本來在外的一些莊稼漢也都開始回家關起了門窗,少數的也身上披著鬥笠和蓑衣行色匆匆,好在路麵的雪先隻是薄薄的一層,踩過便會把底下的泥土翻上來,倒也不至於說是讓人迷失了方向。

一連排的幾間屋子,外皮都抹著白灰的矮牆,越過去,一間土屋,門口依靠著裹著粗製毛皮毯的瘦消女人,淩亂的發絲夾著些許白雪隨意披在肩上,手緊緊抓著門框,口裏突出淡淡白霧,眼神向著已經打開的院門,無神的眺望,透過了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