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溪看了眼還在昏睡中的時序川,想象不到曾經的頂級豪門公子哥,金尊玉貴的,去給人做這種擦鞋吟詩的事情。

大概時爺爺和時父,也想不到精心培養出來的時家繼承人,會淪落到誰都可以讓他倒酒擦鞋的地步。

葉溪好奇地說:“時總已經拒絕那個老板提出的要求了嗎?”

劉和心繼續說:“時總是個有決心的人,既然決定從頭開始,尊嚴和人格這些詞語,早就拋到腦後了。時總毫不猶豫幫他擦鞋,也毫不猶豫喝下對方倒過來的酒。時總從小接受精英教育,別說做一首詩,就是做十首詩都不是問題。”

“時總一一按照那個老板說的做了,誰知道那位老板說,還要讓時總在他老母壽宴當日學狗叫,逗他老母開心。”

劉和心洋洋灑灑抱怨了一堆,最後說,“時總平時不讓我們跟你說這些,怕你擔心。說你又要讀書,又要顧家,已經很辛苦了,不能讓你再增加煩惱。”

葉溪那時候說不出什麼心情,等劉和心走後,她進浴室洗澡了。

吹完頭發準備進臥室睡覺時,她又走過來看了時序川一眼,發現他臉色潮紅,雙眉緊皺。

葉溪摸了摸他的頭,高燒了。

好在家裏備了藥,她喂了退燒藥給他,又灌了一些溫水。

吃藥下去不久,他的額頭上慢慢沁出一層薄汗。

可能是太痛苦了,他一直翻來覆去,嘴裏低喃著:

“媽媽,不要……”

“媽媽,不要……”

“你們放開我爸爸……”

“放開我爸爸……”

“爺爺……”

“放了我爺爺……”

“媽媽,別丟下我……”

“求你了,媽媽……”

“媽媽,別丟下我……”

他睡得很不安穩,出了很多汗,葉溪不停地給他擦汗,最後幹脆幫他換了衣服。

怕他有個好歹,那晚葉溪坐在沙發旁,守了他一夜。

第二天早上,葉溪看見他還沒有醒,隻好請了一天假,不去上課,也不去做兼職,在家陪著他。

到了十一點,葉溪看到他燒退了,人卻還沒有醒,怕他真把自己喝沒了,決定打120送他去醫院。

隻是還沒來得及撥號碼,時序川悠悠醒了。

他的眼睛充血,看人的時候有些渙散。

“葉溪?”他的聲音有些沙啞,想確定眼前的是不是她。

“是我。”葉溪問他,“要不要喝點水?我喂你?”

他抓著她的手,依依不舍,十分留戀。

葉溪就任他抓,好一會兒,他嗯了一聲,放開了她。

葉溪跑到飯桌前,倒了杯溫水。扶他坐起來,喂他喝下。

等他喝完,葉溪要扶他躺下,打算去給他煮點暖胃的粥,他突然又抱住她。

“葉溪,我隻有你了,我隻有你了,我隻有你一個人了……”

他的聲音很落寞,像個被所有人拋棄的孤兒。

他緊緊地抱著她,頭埋在他肩膀,“我隻有你了,他們都不要我了……我隻有你了……你不能離開我……”

“永遠別離開我……什麼時候都別離開我,不要拋棄我……我隻有你了……”

他痛苦地重複著求她別拋棄他別離開他的話。

葉溪知道他家破人亡,知道曾經身為頂級豪門少爺的他現在身陷囹圄受盡屈辱。

知道時家隻有他一個人了,如果他不堅強下去,曾經威震北城的時家就要消失殆盡,沒有一席之地。

葉溪那時候很心疼他,因為她太知道那種被全世界拋棄的感覺了,所以用力地回抱他,給他安慰。

他們算是年少夫妻,現在一起共患難,隻要他不做對不起她的事,她願意跟他白頭偕老。

時序川沒有消沉多久,甚至病還沒有好,又回到公司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