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本來在興高采烈地談論什麼,見了千日進來,便止住了。
“來,跟阿飛幹一杯。”申博天道。
原來這個飯局是給阿飛接風的。阿飛是申博天很推崇的詩人,也是大家都推崇的詩人。他的詩想象力豐富,奇思妙想層出不窮,悖論反諷信手拈來,不過他是個十足的厭世者。由於大家對阿飛心儀已久,都想把他搞過來見一見,於是,阿飛終於出現了,並且準備在北京長住下去。
阿飛個子瘦長,清秀白皙,紮個馬尾巴,他的眼睛看任何人,都流露出真誠的反諷。他和千日幹了一杯後,嚴肅問道:“聽說你最近性生活不是很美滿?”
全桌人都笑了起來。千日這才知道,剛才戛然而止的話題,就是在說自己。他的臉微微一熱,餘光瞟了一眼小莫。小莫沒有露出任何不安的表情,又好像根本沒聽到這件事。
千日指著付絕——指定是這廝散布的謠言。
“別看我,可不是我說的。”付絕響爭辯道。
“不跟你計較——姚敏那個書到底做不做呀,要做你得跟她談去呀!”千日轉頭對申博天道。
“不要轉移話題,先談你的問題。”申博天有了一個取笑的話題,斷然不肯放過。
“千日同誌,有問題要說出來,組織給你解決,性生活是我們政治經濟社會生活中最重要的組成部分,躲是躲不掉的,早泄也不是什麼大問題的。”阿飛道。媽的,瞧他那樣,非得把這事兒當下酒菜了。
千日坐在小莫對麵,這時候連看都不敢看小莫了。與其成為眾矢之的,不如躲避一下風頭。
“瞧你們無聊的,就不能談點高級的問題嗎?”千日說著,趕緊跑進廁所,媽的,這個玩笑開得他實在有點難過。
他專心地撒尿,其實沒什麼尿,但你要撒,也是能撒出一點的。
付絕響隨後跑進來,他想千日指定認為是他散布的了,所以也拉開褲襠站在千日邊上辯解,“真的不是我說的!”
“除了你,還有誰知道?你他媽的撒謊也不能這麼撒!”
“我發誓,我沒有說,你怎麼就不想想申博天呢,他那大嘴巴!”
“他哪知道我們那天的事!”
“我隻是告訴他那天晚上你到我家來了,可我真的沒說你早泄。”付絕響推卸起責任來可真敢說。
“哼,早泄,你自己不是說我不可能早泄嗎?”
“對呀,我說你不可能吧,所以我不可能說你早泄的!”付絕響順水推舟。
“可他媽的現在所有人都認為我早泄!”
“你得問問申博天,讓他給你聲明!”
“他媽的,我簡直不想跟你說任何話了!”千日覺得跟付絕響在一起小便簡直是對小便的侮辱,他拉上拉鏈,“我沒法形容你們兩個。”
“嘿,不要說我們兩個,我可沒說你任何壞話。”付絕響不想讓自己身上有任何負擔,“他來了,你去問他吧!
申博天剛好推門進來,興致勃勃,他在人堆裏總是興致勃勃,任何小事都會被他拿來尋開心,並且開心得不得了,好像如果不夠開心,就不能讓笑料物盡其用。
“你們兩個,在這裏鬼鬼祟祟地玩什麼?”他又想找別人的樂子了。
“你能不能不要散布我早泄的謠言,媽的,這事一點兒都不光榮!”千日叫道。
“笑話,怎麼是我散布的,我怎麼知道你早泄呢,是付絕響說的呀。”他馬上矢口否認,推卸責任跟付絕響有得一拚。
“我沒說他早泄,我是說他不可能早泄!”付絕響認真地回駁。
“可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沒早泄還是早泄!”申博天大模大樣地放水,想來他又自得其樂了,“沒早泄還是新聞,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我是說你們兩個狗娘養的,為什麼要在飯局裏談這個呢,啊?為什麼一桌子的人都知道呀!”千日簡直要憤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