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牛蛋,是一個在西北大山裏土生土長的廢物。
我父母天生智力低下,也就是大家常說的傻子;所以從小不管在村裏還是學校,我都受盡無數的欺辱和霸淩。
麵對這一切,我也有反抗過;可終是寡不敵眾,最後我也漸漸學會了“逆來順受”。
說難聽點,就是麻木不仁的,去麵對命運給予我的一切。
對於現在的孩子而言,“饑寒交迫”這個詞,也可能隻會在書本裏看到了吧!
但細數我整個16歲之前的歲月,似乎“能吃飽”,就一直都是我心底的執念。
我甚至到如今,都不願回想起那些“苦難”的日子。
你很難想象一個幾歲的孩子,在雪地裏前行;他穿著油光錚亮,掛滿黢黑棉花球的破棉襖。
腳上套著一雙整個腳趾和腳後跟都露在外麵,僅用一根麻繩捆在腳背上的破布鞋……
他,真的好冷;但他從未怪過生活的苦,也從未怪過命運的不公。
可能在他看來,這一切苦難本就是這樣;本就是他生活的一部分。
他沒想過抗爭,也更沒想過抱怨;因為他心裏明白,不會有人前來傾聽或替他承受,也更不可能有人能夠感同身受。
每天15公裏的山路,是牛蛋去了解“新世界”的必經之路;他對書本裏那個“世界”真的很好奇和向往。
雖然班裏的同學總是欺負他、打罵他,甚至還有人將那透骨般冰涼的“雪球”,塞進他的褲子裏,但他對那片“新世界”向往的心,始終是熱忱的。
冬季的夜晚,總是很早的到來;每次下午放學,天都已經快到伸手不見五指了。
好在路上還有沒化的積雪,反射著天空微弱的星光與月光,讓牛蛋不至於看不到路。
腳雖然凍得幾乎沒了知覺,但牛蛋總喜歡踩在雪裏走路;雪軟軟的,踩上去總會隨著他的步伐發出一連串的、有節奏的聲音。
我想,他大概是因為沒有朋友或者孤獨了,才會喜歡聽雪的聲音的吧!
遠處傳來嬉鬧的聲音,牛蛋回頭看了看那些被他甩身後很遠的同學們,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可能牛蛋也多少有些羨慕他那些同學吧!畢竟他們可以成群結隊的一起打鬧、一起玩耍;而他,始終都是一個人。
牛蛋伸出雙手,對著他那滿是凍瘡的,像癩蛤蟆背一樣的雙手用力地哈了幾口熱氣;然後快速的狂奔起來。
他想早點回到家裏,畢竟還不知道爸媽有沒有給他做好飯;他真的餓的已經前胸貼後背了;而且在家也能烤烤火,讓他渾身暖和一些。
沒用多久,牛蛋便奔到了村口;遠遠就能聽到村裏的犬吠聲和一些家畜牲口的叫聲,雖然有些糟雜,但卻讓他覺得安心。
牛蛋長長舒了幾口氣,平靜一下因為奔跑而急促的呼吸;剛到村頭大柏樹下,他便遠遠看到一摸紅燦燦的火光正迎著他跑來。
“媽,這麼冷你跑來幹啥?”
牛蛋連忙迎著火光跑上前去,因為他看清楚來人正是他的母親——張采花。
隻見身穿棉布大花襖,頭裹綠色頭巾的張采花,一邊正提著一個用廢舊的小油漆桶改造的小火爐,一邊憨笑著道:
“牛蛋兒冷,我給牛蛋兒送火爐……”
這一刻的牛蛋,即是心疼,又有感動;雖然母親和父親不是正常的健全人;但卻是唯一能給他溫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