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歲的裴研單純,專情,卻又笨拙得麵對其他人的感情毫不開竅。可是25歲的裴研知道怎麼利用自己的優勢,什麼樣的笑容最讓人心動,什麼樣的眼神最勾人。
她眨眨眼,語氣裏半是抱怨半是撒嬌:“江越那個人太冷冰冰了,喜歡他多沒意思啊。喜歡他,不如喜歡你呢。”
果然,下一秒她看見宋柏岸的耳根開始慢慢變紅,那張好看的麵容閃過不自然的羞赧:“那你……喜歡我嗎?”
高中的宋柏岸也太純情了吧。
裴研湊上前,踮腳附上他耳邊:“你猜啊。”
淩晨兩點,裴研又一次從夢裏驚醒。
以為重生了就不會犯病,沒想到她居然還是帶著這個毛病過來了。
和江越分手的一個月後,裴研被男同事尾隨。對方平日裏慈眉善目看起來老實得很,結果背地裏早就對她有了下流的臆想,裴研分手後沒人來接她下夜班,於是在那個夜裏,她被人從背後拉進了公交車站後麵的暗巷子裏。
被用力地扯下外套,嘴被牢牢地捂死著,再怎麼掙紮叫喊都顯得無濟於事。男人和女人在這個時候的力量太懸殊,當對方的舌尖舔上她的耳後時,裴言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是下午下班時,她不小心打翻咖啡在對方外套上的味道。
“張勇?”就算發出的字節再模糊,這個似是而非的音節還是嚇得對方鬆手。裴研以為自己逃過一劫,卻沒想到下一秒一把刀插在了她的胸前。
昏暗的月光下,裴研終於看清張勇那張憨厚的臉容上有著猙獰的扭曲:“不要怪我,你……你為什麼要認出來我?你,你不應該認出我……”張勇喃喃重複著這句話,一連捅了十幾道,最後看清楚滿身是血的裴研才恢複理智,恐懼湧上來後落荒而逃。
刀子第三次進入身體時,裴研的痛覺已經開始麻木,沒有多痛,隻是覺得很冷,也很難過。
“江越……”她掙紮著爬向巷子口,那裏有掉落的包和手機。
分手後她努力不讓自己想起江越,工作填滿大腦後就沒時間去為江越傷心,可到了這個適合,她唯一想到的,居然還是江越。
手上被太多的血打濕了,解鎖不了指紋,眼皮越來越沉,越來越疲憊。
眼淚混著血液落進嘴裏,原來死亡是件這麼令人難過的事。
可是。
她還是好遺憾。
她不甘地閉上了眼。
但是她沒死成。遇到了晚上出來收垃圾的清潔工,對方發現了倒在血泊的她,驚慌叫出聲,附近的居民報了警。
那該慶幸那十幾刀都沒捅到心髒,她在icu躺了半個月,醒來時眼前是一張溫和俊朗的麵容。
是她的主治醫師,也是高中同學,詩語。
裴研的事上了新聞頭版,每天來做筆錄的警察很多,來采訪的記者很多,得知消息來看她的朋友很多,可是就是沒有江越。
也對,說不定他正看著新聞裏的她遺憾怎麼就沒死成呢。
那之後裴研就有了創傷應激障礙和嚴重的焦慮症,不敢一個人出門,不敢和陌生的異性接觸,怕黑,怕獨處,一個人在家時就算是住在二十一層也總擔心會有人從窗戶爬進來。失眠睡不著,一睡著就是被人捅的噩夢畫麵,然後從驚恐中醒來,她總覺得自己的胸口一直插著一把刀。
就算看了很多心理醫生,吃再多的藥,除了藥物後遺症外她的情況也沒有半點緩解。
她去找詩語,問他是不是刀子進了胸腔還沒取出來。
詩語歎了口氣,溫柔地撫上她的頭,有著奇怪的叫人安心的力量:“不要怕,我會一直陪著你。”
然後,她就和詩語從醫生病人的關係發展到了炮友。
不過是因為害怕,所以需要找個慰藉,而詩語是最能給她溫暖給她安全感的人。
現在重活一世,明明胸前那些猙獰的瘡疤都不複存在,但似乎那些心理病症也沒有緩解半分。
好煩,要是詩語也在就好了,她就能抱著他睡覺,隻可惜現在的詩語和她沒有那層關係,總不能貿貿然地跑去找詩語說,“你好,能不能晚上陪我睡覺?”
怎麼想都會被對方當成性騷擾的女變態吧。
不過,詩語雖然不在,隔壁好像還住著一個現成的……人形抱枕吧。